忽然生出細膩觸感,讓沈奕安心跳倏地快了兩拍,皺眉:“但是他們都說一定攔住你,讓你呆在府中……”
君浣溪沒有理他,只回頭一望,喊道:“老師,有奕安護著我,你放心,我們明日在署中見!”
那個三日帶薪假期,才只休了一天,下回找個機會一定要向天子討要回來。
奔出兩步,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又朝前方立在院門口的楊樂寒囑咐道:“我們走後,一定緊閉前後府門,小心一些……”
“苓兒芷兒把老師照顧好!”
奇怪了,怎麼弄得跟留遺言似的,她又不是去了就不再回來!
搖了一下頭,面朝已經騎上馬仍舊一臉猶豫的白衣男子,遞手上去:“我們走吧!”
“我總是,狠不下心來拒絕你……”
沈奕安苦笑一聲,將那隻纖細素手握緊,手臂稍一用力,即是將之甩上馬背,圈在懷中,這樣的動作與距離,令得心底有絲絲難言的悸動,來不及多想,自是策馬而去。
街巷之上,滿是惶恐的人群,如被人追逐捕殺的蟲蟻,倉皇不安。
走水的地方,不是別處,是帝宮,當今天子之所啊!
“奕安,我在想——”風聲中,君浣溪柔潤的嗓音響起,開始只是迷惑,而後逐漸變得清亮明晰,“臨風方才,那一通脾氣,不是真的吧?”
沈奕安詫異低頭,看著底下那一雙明澈的黑眸,輕笑道:“我就知道騙不過你……”
欣慰一笑,又道:“不錯,我和臨風一路上都在談論阿略的問題,我們覺得他最近幾年來心事重重,變了許多,臨風想要逼出他的實話來,所以才對他出言不遜,因為我們相信,就算是阿略向天子告密,他也是有苦衷的……”
君浣溪低頭輕嘆:“你們啊……可真是用心良苦,這份兄弟情誼,實在讓人豔羨。”
沈奕安笑道:“何須豔羨,不久,你也會成為我們之中的一員,你年紀最幼,到那時,你可要喚我一聲哥哥呢……”
哥哥……
明明更加親近的稱呼,怎麼反而不如一聲輕柔的奕安讓人聽著舒服?
稍一垂眼,瞥見少年柔美如玉的頸項,如同黑夜裡的一段白瓷,透出盈盈亮光,不覺怔然成痴,明知十萬火急的路程,自己卻巴不得是在閒庭信步,愈慢愈好。
時間,為何不在此處停住,靜止不動?
“好了,奕安,我們到了!”
一聲沉著低呼,喚醒了他遨遊天外的神思。
相牽下馬,抬眼對上緊閉的宮門,門口執戟計程車兵正在驅趕圍攏過來的人群,情勢十分混亂。
一名軍官模樣的人見他們徑直朝宮門過來,大聲喝問:“你們是做什麼的,擅闖宮禁,格殺勿論!”
眼前的驃悍男子,看起來有些面熟,以前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是絕對不是原先熟識的宮禁軍士,難道是自己下獄期間提升的?
君浣溪壓下心中疑惑,上前抱拳道:“這位大哥,我是太醫署君浣溪,須得進宮,處理傷患,煩請開啟宮門,讓我等進入。”
那男子皺眉道:“宮內火勢已經逐漸撲滅,並無傷亡,陛下有令,宮外任何人不得入內。”
“任何人……”君浣溪點了點頭,朝他細看一陣,忽然飛快叫道,“你從南軍調到這宮禁來,算是升遷還是貶職?”
那男子愣了一瞬,脫口道:“當然是升……”半句之後,立時停住不言。
如此作答,卻是承認身份,中了自己的計!
君浣溪冷笑,厲聲道:“你不是原先的宮禁守衛,而是南軍軍士冒充,如今真假已辨,還不束手就擒?!”
衛尉鄭爽所掌的南軍,與執金吾徐諾所掌的北軍,相互牽制,已是不爭的事實,宮禁守衛除了內宮是楚略親自選定訓練之外,外圍則是由光祿勳直接管轄,何時輪到在南軍之中調撥人員了?!
“大膽!你這小子口出狂言,膽敢……”
那男子話聲未落,就看見面前寒光閃現,一柄雪亮的匕首輕舞過來,轉眼抵上自己的咽喉,絕美無邊的白衣男子溫柔一笑,宛如月下優曇:“叫你的手下開啟宮門,放我們進去。”
猛虎嘯谷,百獸震惶。
真好,妖精男子的氣質,又回來了!
士兵退去,宮門一開,君浣溪將更多的讚歎吞回腹中,朝著被燒得血紅的天際,飛一般奔了進去。
火光,濃煙,斷壁,殘垣。
永樂宮的大火,已經蔓延到旁邊的建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