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公主了,跟我一樣,都是丫頭,好好服侍你那楚統領吧!”
君浣溪聽得心中刺痛,低聲道:“好了,羽衣,別胡說,把水給公主!”
羽衣扁了扁嘴,慢慢吞吞,極不情願的將陶罐遞給宇文子嬰,悶聲道:“公主,喝水。”
“拿開!本公主不稀罕!”宇文子嬰看那陶罐一眼,忽然揮手一拂,只聽得啪嗒一聲,陶罐掉在石頭上,摔得粉碎,水珠沒入泥土草叢,瞬間不見。
“你!”羽衣心疼看著那滿地碎片,眼淚登時流了下來,“你不喝就不喝,亂髮什麼脾氣,君大夫一口都還沒喝呢……”
“我……”宇文子嬰也是大為後悔,只咬唇不語。
君浣溪見狀搖了搖頭,剛要說話,忽然聽得山下想起得得的馬蹄之聲,一聲中氣不足的清嘯隨之響起。
是楚略,他回來了!
過不多時,墨袍男子飛一般奔來,氣息不穩,“快,臨風他們在城北放了焰火訊號,我搶到一架馬車,我們趕過去跟他們會合!”
“楚略,你……”君浣溪被他灰白的面色嚇了一跳,直覺朝他腕脈探去。
楚略一把抓住她的手,直直搖頭:“來不及了,我在路上遇到了徼巡的軍士,是鄭爽的南軍!”
君浣溪一咬牙,負上宇文明瑞,側頭喚道:“羽衣,我們走!”
跌跌撞撞,一路飛奔,總算是到得馬車邊上,眾人剛一上車,就聽見身後鐵蹄陣陣,一隊人馬追了上來。
楚略長鞭一掄,重重打在馬背上,馬車急急而去。
這載有熟人的馬車,怎麼及得上南軍輕騎精兵的速度?
不一會兒,便有數騎斜斜追了上來,刷刷幾聲,羽箭流行一般襲來。
“浣溪,你來駕馬!”
楚略低呼一聲,從車頭一躍而起,空中一個翻身,雪亮軟劍抖得筆直,朝那馬背上的軍士刺了過去。
“我……不會……”
君浣溪咬緊牙關,緊緊抓過韁繩,細嫩的掌心磨出血來,一顆心幾乎要蹦出胸腔。
小道崎嶇不平,羽箭嗖嗖作響,車廂裡的人顛來蕩去,苦不堪言,只是死死抓了車柱,按住那沉睡之人。
忽然,馬車遇到一處低窪,馬蹄彎下,復又騰起,車門邊上的少女手指一滑,胡亂抓了車簾,半截身子已是騰空,不由尖聲叫道:“君大夫,救我……”
是羽衣!
君浣溪勉力駕馬,自顧不暇,哪裡顧得上。
宇文子嬰就在她身邊,稍稍伸了下手,卻是猶豫了,方才的爭吵還歷歷在目,再說,自己會不會被她帶得一起跌下車去?
脆弱的車簾,怎麼經得住一個人的重量,剎那之間,只聽得撕拉一聲,那一道暗紅的身影,被狠狠撞下車去,滾了幾滾,落在路邊草叢之中。
君浣溪聽得聲響,心急如焚,回頭大叫:“楚略!”
楚略運劍如飛,連砍帶劈,將馬上軍士一一擊落,回身來救。
“把手給我!”
羽衣額上流血,伏在地上,一首按住腿部,一首拼命伸過來,眼看就要夠上。
“救命!”
前方傳來淒厲大叫,本能側頭,只見馬車左突右甩,已經全然不受控制,眼見就要撞向山澗。
腦中陣陣眩暈,背上,火燒一般痛楚,救誰,救誰?!
“對不起——”
瞬間作出判斷,低沉道出一句,一咬牙,飛身而起,撲向那失控馬車。
躍上馬車,握緊韁繩,制住狂亂的驚馬,握緊那雙流血不止的纖手,目光朝前,策馬飛馳:“對不起……”
他的身份,他的責任,必須這樣選擇!
君浣溪驚恐望著那一臉沉痛的男子,轉瞬明白過來,聲音哽咽,淚如雨下:“羽衣——”
隱約間,耳畔似乎傳來少女淒厲的慘叫:“君大夫——不要拋下我——不要啊——”
對不起,羽衣,對不起!
第十章 幡然醒悟
也不知狂奔了多久,甩掉了後方追兵,轉過一處山坳,馬車終於緩緩停下。
車架上的兩人,面色慘白,默然不語。
良久,楚略大掌落在君浣溪的肩上,低沉出聲:“浣溪,對不起……”
“別說——我明白,不關你的事。”
要不是他及時來救,這一大車人,就要連人帶車那樣撞向深不見底的山澗。
換做是自己,在那一瞬間,也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