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壁撫摸劍身的手指突然停止,臉上的笑容也突然消失。
但他的語氣仍很平靜,緩緩道:“是誰站在花園裡?”
外面應道:“趙伯奇。”
連城壁點點頭,道:“進來。”
趙伯奇從花叢陰影裡走了出來,腳步很輕,很慢,神情謹慎而恭敬。
他,原來就是把蕭十一郎丟在酒館裡的船家趙大。
燈光照在金劍上,光華映滿大廳。
趙伯奇自然已看見那柄金劍,但他卻低著頭,裝作沒有看見。
連城壁喃喃道:“這是地方父老們的一番厚愛,我本來不敢接受,怎奈盛情難卻。”
趙伯奇忙道:“應該的,若非莊主的英名遠播,威鎮四方。百姓們怎能安居樂業,這小小的一點敬意實在是應該的。”
他說這話,就好像他自己就是地方上的父老,這柄劍本就是他奉獻給無垢山莊的一樣。
連城壁笑了笑,道:“其實,我也只是個很平凡的人,哪兒當得起‘俠義無雙’四個字。”
趙伯奇本想再說幾句動聽的話,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堵塞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發現連城壁森冷的目光,正莊凝視著他。
趙伯奇心裡一陣寒,急忙從貼身衣服裡取出一個長形的布包,雙手捧到連城壁面前。
包裹裡是一柄刀,一柄名聞天下的刀。
割鹿刀。
刀已出鞘。
冷冷的刀烽,照著連城壁冷冷的臉。
刀鋒銳利,目光同樣銳利。
銳利的目光,在刀鋒上緩緩移動。
漸漸的,冷臉終於綻開了一絲暖意。
連城壁又笑了。
這一次,他的笑容裡不再含有譏消和不屑,而是充滿得意與滿足。
但笑容只在嘴角輕輕一閃,忽又消失。
連城壁的目光由刀鋒移到趙伯奇的臉上,道:“這柄刀怎麼到了你的手裡?”
趙伯奇道,“是我用幾壺酒和一包花生換來的。”
連城壁道:“哦?”
趙伯奇道:“而且是幾壺最劣的酒,一包最便宜的花生,莊主一定想下到,名聞天下的寶刀,就只值這點代價。”
連城壁的確有些意外。
趙伯奇得意地道:“莊主一定更想不到,蕭十一郎要我去典當這柄刀,目的也不過想再換幾壺劣酒和一包花生而已,名滿天下的蕭十一郎,如今已成了不折不扣的酒鬼,以後武林中再也不會有蕭十一郎這個名字了。”
連城壁道:“這倒的確使人想不到。”
趙伯奇笑道:“一個人若是終日只知道喝酒,無論名氣有多響亮,總會毀在酒杯裡。”
連城壁點點頭,道:“不錯。”
趙怕奇道:“所以,他已經不配使用這柄刀了,當今世上唯一配使用這柄刀的人,只有莊主。”
連城壁道,“哦?”
趙伯奇道:“現在就算叫蕭十一郎用這柄刀去割草,相信他也割不斷了。”
連城壁道,“割鹿刀本就不是用來割草的,它的唯一用處。就是殺人。”
趙伯奇怔了怔,道,“殺人?”
連城壁道:“不錯,殺人,尤其是自作聰明的人。”
刀光一閃,已掠過趙伯奇的脖予。
人頭應刀落地,趙怕奇臉上的神情仍然未變。
那是怔忡和錯愕交織成的神情,他死也不明白,連城壁會突然向他出手。
刀鋒一片晶瑩,滴血不沾。
連城壁用手輕撫著刀鋒,似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