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低聲音道:“公主想必是寒氣客與胃,又內傷飲食,以致胃氣不得宣通,微臣已是灸胃脾百壯,再調以驅寒暖胃的方子,不多幾日便可痊癒。”
從隨身帶的包袱裡拿出筆紙,開好方子給旁邊候著的華香說了之後幾日都已清淡易食的粥湯為主,切不可油膩腥葷。
等事情處理妥當已快是三更天,得益於針灸護胃,齊渃安穩的睡在那並沒轉醒,不過聽小綠說,方才已是吐出的綠色膽水,真要再吐只怕只能把五臟六腑一塊傾瀉出來。
齊瀟聽後心中一疼,輕輕撩開床帳,看到靜謐安祥的睡顏,抿緊的雙唇眼底是滿滿的悔恨。
自從齊渃跟了她後,似乎再無安穩日子可過,遠嫁,受傷,最後還將她繞床青梅出嫁北旬,從小熟讀四書五經對於帝規早已熟記於心,為帝當以民為重,與此她當顧江山社稷和親北旬,但與心,她怎捨得將她放手,自己尚知離別哀苦,又豈會不知齊渃的苦楚。
若不是那場梅林偶遇,十載陪伴在她身側的只有裳兒,主僕之情姐妹之情相依相靠,比起與齊瀟分離的肝腸寸斷,裳兒的離去猶如一把鏽頓的斧頭,一斧斧砍下斬不徹底,所經之處卻是剜肉削骨。
因為深知齊渃的秉性純良,總不喜怪罪她人,反而把責任攔在自己這,又內斂不肯多說,更容易鑽入牛角尖,總好言相勸的讓她莫要多想,沒料到好端端的身子竟被她自己磨成這樣,心中有氣卻不好發作,只能伸手撫摸她消瘦的臉頰紅了眼眶。
之後一連數日齊瀟索性住進了攬月宮裡,但是摺子乃機密文書,又怎能隨之放置,攬月宮不過三間臥房,書房也不過是在外廳放了個案子,而齊渃說什麼都是不肯隨齊瀟回養心殿住。
最後齊瀟只能命人收拾出儲物室,把一個個箱子從擠滿灰塵的屋子裡搬出,倒是發現了些早已忘記的東西。
幾個下人抬著一個沉重樟木箱出來時,其中一個腳上打滑,連同箱子一塊摔了個腳朝天,箱子內的東西一股腦的翻落在地,恰巧滾落在剛進門的齊瀟腳邊。
一副畫卷與幾卷聖旨就這麼隨意丟棄在了箱子中,雖然滿箱塵土還好樟木防蛀防黴,落了厚厚的灰倒是完整無缺。
馬上認出了滾落在地的畫軸,展開果不其然,一雙鷹目炯炯有神的從畫卷中刺來,讓齊瀟不由蹙緊了雙眉。隨手扔進樟木箱又瞥見地上一份誥書,拿起端詳原來是去年一時戲言封齊渃為稗官的文書,稗官是連個九品都算不上的小官,竟然還勞師動眾的發出誥命。
想起之前幾次三番兩人為情字註釋爭論,覺得好笑起來,現在想來,終於明白為何自己對男女之情嗤之以鼻時,齊渃總會露出黯然傷神的模樣,原來那時候她就藏了個不可言喻的秘密。
稗官的職責齊渃只行了不過三四次,全三冊的《鏡水緣》講了不到一半,念及此齊瀟看著誥命的眼神淡然下來,還可以聽到微微的嘆息,惹得旁邊的奴才都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後屋安靜的很,從房內傳出的咳嗽聲,拉回了齊瀟的思緒,重振精神走進屋裡,撲鼻而來的是濃濃藥草的苦味,即使點上了薰香也是掩蓋不下那股藥味。
床榻上,齊渃身著一身白色中衣斜靠在床上,墨色長髮慵慵懶懶的垂瀉在肩膀兩側,精緻的五官描繪出完美的側臉,只是一直以來靈氣悅動的眸子,現如今被病痛折磨的無神倦怠。
側過頭看到站立在門口的齊瀟,如鏡無瀾的墨色眸子終於煥發出了一絲光彩,血氣欠佳的唇線漾起微笑,暈開了暖暖的梨渦,“瀟兒。”
那一聲溫軟的話語讓眼前的景象重疊,彷彿回到許久之前,也是同樣常年不見陽光的房間,縈繞著久久不肯離散的微苦,還有那個融化人心的微笑。
“欣梓——”
記得那人是這麼喚的,一般的神情與模樣,只是那雙浹了笑意的眼神躍過齊瀟的身影,直落落只映著身旁人。
心臟咚咚狂跳起來,還握著誥書的手顫抖不止,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榻前,深深看著齊渃的眼神,眼底是惶惶不安和恐懼,彷彿稍不留意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
被齊瀟這般模樣有些嚇到,齊渃剛要詢問事由就被緊緊抱住,抱著的雙手很是用力,讓她有些透不過氣,甚至可以聽到骨頭間咔咔的響聲。
沒有去掙扎,因為感覺到了她細微的顫動,還有不穩氣息中的不安,齊渃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讓齊瀟一反常態,忽瞧見她手中的誥書,便隨口道:“當年瀟兒奉命我為稗官,可惜只說了半個故事,還白拿去幾個月的俸祿。”
懷抱漸漸鬆開,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