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的身軀在劇痛下不斷扭動與顫慄,他的思維始終清晰,沒有被疼痛麻木了靈智。
只是可惜,這具身體,是他所留在這個世界上對瓊華最後的緬懷。看樣子,就要被這麼毀了呢!
天明心中難過而悲愴。
沒有人能打倒他,他已經真正的成長,成熟。
在身軀的脛靡中,天明全身提不起一絲力氣,事實上他受了一箭之力,道基已經損毀,從此以後無法在修行。他體內的一切力量,真氣,元神,念力,金丹,甚至煉妖鼎,絕世棍,還有蟄伏下來的那妖魔化的力量,都好似已經被剝離他的身體。
他成了廢人,他無法在修行,也就,感應不到那些需要強大力量與神識去感應的東西。哪怕那東西本來就是他的,也不行!
若不是那顆界石,融入了他的身體內,他早就死去。
那是刑天明的心,其中蘊含著一絲不死的生機,掉住了他的性命,卻無法讓他恢復過來。
他靠著這絲生機沒有死去,也不會在短時間內死去。那絲生機沒有耗盡,他就不會死。
卻是活著比死了更難受。
成為了廢人,淪落到龍族手裡,還有什麼比這更悲慘?
這次不是被人將道行打落,不是被神通將道行削去,不是被大神通者剝奪了道行。那些都是可以恢復的。
而這次,他是被那一箭之力將體內的一切都摧毀,包括道基與本源,全部在這一箭之下破碎,若不是界石的原因,他甚至已經死了!能活著已經是萬幸,他還能奢求什麼?就算成為了廢人,真正的廢人,也比死了的強。
所以這一切都是不可恢復的。他是真正的在這一箭之下成為了廢人。還是無法重新修行,無法從頭納氣的廢人。他的道根已經沒了。
天明真的很冷,那種冷不是來自背後的玄冰,而是心底的寒氣。人真正的絕望在於一開始就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雙手被反縛在玄冰上,直面熔漿,貼著玄冰的**已經與玄冰凍結在了一起,面對熔漿的**彷彿要融合滴落到那些火液中去。
在這裡他感覺不到極熱,只有心中的冷向全身蔓延,甚至超過了玄冰的溫度。
他其實,是很悲哀的。
一切都是假的,連自己憤怒的情緒都是假的。所餘只是悲愴,卻又不能悲愴,讓龍族得意。
他的身體在哆嗦,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在掙扎顫抖。他用力的向前,引起鐵鏈抖動時的嘩嘩聲。
“龍族,我已經醒了!你們還不來麼!”他大吼,氣勢沖霄夷然無懼。他怎麼可能在龍族面前屈服!他不會表現出一絲的弱勢!
就這樣靜寂了幾天,天明一直咆哮,不讓自己疲憊的睡去,不讓自己在龍族面前呈現弱態,可是始終無人回應他。
這樣的折磨,是打不倒他的!哪怕每一瞬,他都要承受**凍裂與融化的刺骨之痛。但疼痛反而激發了他的不屈。
戰鬥時,經常打的身軀殘破,血肉四濺,有時候連元神都會虛脫。那這樣的刺痛折磨,又算什麼?難熬的只是每一個瞬間,都要享受針扎般的疼痛而無法解脫。
“龍族,出來啊!不是要折磨我麼!這算什麼!”天明大笑著怒吼。
他的身體在哆嗦中,被輕柔的抱住。天明微微一怔。
那具身體是如此的冰涼而柔軟,充滿了熟悉的氣息。
“阿阿姚?”天明不敢置信的問了一句。
當日阿姚在那一箭之下散落成幾塊,二人齊齊被釘在地面之上,天明就此失去了意識,也不知是如何來的這裡。那阿姚,又是如何重組身軀,找到的這裡?
“我我看不見你。”天明暗嘆一聲,有些失落。
現在的他,連阿姚都無法看見。因為他成了廢人。一聲道行盡付流水,又怎能看見修行《太虛大空》之道的阿姚?他留在阿姚體內的元神烙印也被磨滅,剛剛都沒有感覺到她的來臨。
他看不見她,自然也就看不見她身體上的傷痕。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裂痕,遍佈她整個身軀,傷口處沒有血液,她面無表情。也不知是怎樣她才能將碎裂成幾塊的身軀組合在一處。
或許,她是經過了上千年的努力,才艱難的將身軀拼湊到一處,然後在找到他。她此時就像一副拼圖,怎樣都無法遮住身體上殘缺的裂痕。
天明的指尖,傳來一抹柔軟的觸感。
阿姚將臉湊到他指尖輕輕摩擦。他無法看見,他卻能想象,於是他像孩子一般開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