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話,重新閉上了眼睛。蒼亭走過來,距離她不遠不近的距離坐下,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大帳內靜靜,外面步兵騎兵離開營地的聲響。
半個時辰後,遠方傳來震天動地的鑼鼓和喊聲,蒼亭出聲詢問,“不出去看看?”
“勝負已分,何須去看?”雲淺月淡淡道。
蒼亭眸光動了動。
一個時辰後,外面傳來探兵興奮的大喊,“將軍,公主大勝了!”
蒼亭忽然起身站起來,走出了中軍大帳,對那名探兵詢問,“何人領兵?”
“據說是顧少卿。”那名探兵立即道:“景世子的大軍到達馬坡嶺兩道險坡,便再不能前進,傷了無數,顧少卿也受了重傷,如今鳴金收兵了。”
“我方呢?”蒼亭問。
“我方無傷亡。”那探兵道。
蒼亭回頭看了一眼,透過大帳簾幕縫隙看只見那裡面的人躺在軟榻上,連眼皮也未曾眨一下,他向西南方向看了一眼,點頭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名探兵退了下去。
蒼亭轉身回了大帳,走到雲淺月面前站定,仔細地看著她寡淡的眉眼,聲音微沉地詢問,“到底是曾經的海誓山盟,如今就這麼放下了?只為了活著?你真捨得?”
雲淺月睜開眼睛,看著他,“十大世家反戈了夜氏,投靠他,多少世家在外入朝的公子小姐都被招回,夜輕染並未大肆封鎖,你卻甘願留在天聖軍中,棄蒼家而不回,為何?”
“總有理由。”蒼亭道。
“是啊,總有理由。”雲淺月臉色淡淡,“天下有多少人罵我背信棄義,又有多少人誇我大義滅親,還有多少人說我紅顏禍水,也有多少人認為我這樣的女人活著還不如死去。但那又如何?多少人都不是一個我。子非魚,焉知魚?”
蒼亭看著她,眸光深而不懂。
“面前是懸崖,再回頭已經是百年身。有一條路,總是走不起的路。也是不能回頭的路,更是回不去的路。”雲淺月聲音似乎也淡得沒了味道:“總的來說
,天下千萬條路,我的面前已經沒了路。活著也未必是路,但是總比死了強不是?人若死了,可還有魂魄?可還記得前塵舊事?也許會記得,但早已經不復前塵了。”話落,她收起神色,淡淡道:“就比如說玉子書,他與我之間,早已經不復前塵。”
蒼亭薄唇抿起,似乎隱隱明瞭。人活著,總歸還有記憶,死了,便塵土皆無了。
雲淺月看著蒼亭。他與她之間,有仇無仇,那些過往,似乎隨著再見面,早已經輕如塵屑,微薄得看不到。如今不過僅僅是熟悉的人而已。
二人再不說話,中軍帳內靜了下來。
半個時辰後,帳外響起收兵的聲音。不多時,夜輕暖挑開中軍帳走了進來,雲淺月抬頭看去,見她雖然勝了仗,臉上卻無喜色,容楓跟在他身後,衣衫未染纖塵。
夜輕暖放下令箭,看著雲淺月那一瞬間眸光閃過敬佩和某種複雜的情緒,清聲道:“雲姐姐,一兵一卒未傷,便大獲全勝,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你做得到。怪不得……”
她話音未落,外面有探兵來報,“報,大將軍,景世子大軍去而復返。”
夜輕暖話音一頓,猛地轉回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帳外,三兩步便出了大帳,抓住那名探兵詢問,“怎麼回事兒?顧少卿不是收兵了嗎?”
“剛剛是收兵了,不知為何,如今又返回來了。”那探兵嚇得一哆嗦。
夜輕暖盯著他問,“誰領兵?顧少卿傷得可不輕。”
那名探兵搖頭,“屬下不知,未曾探到主帥。”
“再探!”夜輕暖放開他。
那名探兵立即跑了出去。
夜輕暖回身看向雲淺月,見她靜靜地坐在那裡,並沒指示,她一跺腳,轉身又走了出去。容楓這次並未跟上她,蒼亭跟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外面又傳來大捷的探報,“景世子兵敗,領兵之人是曾南梁六皇子,同樣重傷,再度撤回收兵。我軍無一傷亡。”
雲淺月淡淡道:“知道了!”
容楓眸光閃了閃,並沒有說話,坐了下來。
夜輕暖這次沒有立即回來,而是看著大軍向西南撤回,直到進了祁城,她才收兵。
天聖大軍剛回到營帳,又有探兵來報,“大將軍,祁城又有出兵的動向。”
夜輕暖剛進中軍大帳,還沒坐穩,聞言騰地站了起來,怒道:“景世子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