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輸了。
目送十萬大軍離開,越走越遠,直到星旗上的“景”字變得模糊,夜輕暖才收回視線,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來。
“公主!”有士兵發出輕呼聲。
夜輕暖扶住馬身,似乎全身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掏出娟怕,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閉上眼睛靜靜待了片刻,才睜開眼睛,眸光凜冽地道:“回營。”
她話落,調轉馬頭,向營地走去,身後,鳳楊帶著十萬兵馬跟隨。
任何人都沒有想到,景世子在馬坡嶺生死陣前上演瞭如此一幕,雖然身為敵方,但是對於雲淺月隨他而去,他們心裡都覺得沒有半絲違和。
景世子自始至終似乎就該是這樣。
淺月小姐自始至終也該是這樣才對。
半個時辰後,夜輕暖帶著十萬兵馬回到營地,容楓和蒼亭立在門口,顯然早就得到了探兵的訊息,對於馬坡嶺的情況已經清楚。
容楓臉色看不出什麼情緒,蒼亭臉色清淡,似乎也不覺得意外。
夜輕暖翻身下馬,看著二人,聲音冷然地道:“你們都知道了?雲姐姐得哥哥器重,身為主帥,在天聖期間,哥哥讓她入住榮華宮,給予她最好的東西,託付一腔信任,如今只不過景世子在她面前演了一場戲,自己刺傷了自己,她便跟著他離開了。如此這般……”她頓了頓,甚是惱怒,“這般的不顧及哥哥,你們作何感想?”
容楓看了她一眼,她情緒明顯激動,似乎不能接受,他淡淡道:“月兒曾經說過,一個人的一生,總會有無數的十字路口等著選擇,她所走的路,不過是走了她認為當時她所認為的對的路而已。無非是遵從了心的選擇。她就該是這樣,無可厚非。”
“她認為走的對的路,就這麼跟隨景世子走了,可是他想過哥哥沒有?哥哥該如何?他如此被她扔下,該以何面目對天下?”夜輕暖對著容楓大喊了一聲。
容楓神色淡靜,“也許皇上早已經料到,夜公主不是皇上,怎知皇上的想法?又怎知他沒面目對天下?”話落,他提醒道:“夜公主還是儘快給皇上傳書,報給皇上知道為好。”
夜輕暖狠狠地跺了一下腳,扔了手中的韁繩,快步進了大營。
鳳楊翻身下馬,給容楓見禮,躊躇了一下,對他低聲道:“楓世子,我覺得淺月小姐沒有做錯。你沒有見到,當時情形,景世子實在是……”
“實在是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風露接過鳳楊的話,一副讚歎之情。
“對!就是這樣。”鳳楊點頭。
容楓看了鳳楊一眼,又看了風露一眼,點點頭。
蒼亭忽然一笑,道了一句,“所有人也不及他一人。”
“天下也無非就一個容景,他做了別人不能做之事,自然別人都不及他。”容楓話落,掃了一眼眾人,淡淡道:“回營吧!接下來按兵不發,聽候皇上旨意。”
眾將領齊齊應“是!”
不多時,一匹八百里加急的快馬從天聖軍營出發,疾馳前往天聖京城方向。
軍機大營內陷入了死寂,無數士兵心頭都齊齊升起一種找不到前路的茫然。
相比天聖軍營的死寂,祁城則一片歡騰。祁城內的大軍得到容景帶回雲淺月的訊息,萬眾雀躍。訊息剛傳回祁城,祁城內的一眾將領都紛紛出城迎接。
遠遠看著雲淺月騎在馬上,攬著昏迷不醒的容景回城,都激動不已,連連喜悅地喊著,有人喊“慕容後主”,有人喊“景世子”,有人喊“容公子”,有人喊“世子妃”,有人喊“夫人”,有人喊“淺月小姐”,有人喊“將軍”,除了軍隊將領,還有祁城內的百姓,喊聲一片。
可見容景在他手下的軍隊和百姓中的聲望和威名。可見雲淺月歸來,沒有怨言,沒有唾棄,沒有鄙夷,沒有髒話,每一張臉上都寫滿欣喜,如此的眾望所歸。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遍傳天下的和離書,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住在天聖皇宮聽朝議政。
雲淺月端坐在馬上,看著眼前的人山人海和歡呼聲,恍然地覺得,這一個多月以來的一切就是一場夢,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容景。
恍惚中,城門前讓出一條路,她被迎入了城,一路被簇擁著,來到了祁城的總兵府。
總兵府門口,凌蓮和伊雪早已經候在那裡,見雲淺月回來,連忙迎上前,不同於別人,眼眶酸澀地齊齊喊了一聲,“小姐。”
雲淺月看著她們,恍惚中破碎出一抹真實。這樣的情緒才是真實的。
“主母,您終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