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吹吹茶沫,旋即搖頭道:“取笑不敢當,久聞先生不但好讀書,棋藝也是一絕,我師從道衍,倒也學了幾分棋藝,容後尋個機會,少不得要請教。”
程先生連道愧不敢當,便站在一側。
郝風樓這才舉盞吃茶,笑起來道:“總兵官此番四處出擊,端的是厲害,功勞怕也不小,據聞單單斬下的人頭就有七千之多,可喜可賀。”
他的話不知有沒有弦外之音,李彬卻不覺得刺耳,只是笑道:“哪裡的話,為君分憂而已,叛賊肆虐,朝廷屢屢招撫,他們卻是不肯悔改,自是他們自尋死路,託陛下鴻福,將士們也還算用命,總算是沒有辱沒了家門。”
郝風樓只是笑,故作去喝茶,再不說話了。
李彬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慍怒,眼前的這個青年顯然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可是這傢伙越是淡定就越是讓李彬心裡有些複雜,不由自主的要猜測這姓郝的到底什麼個意思。
郝風樓喝完了茶,便寒暄幾句,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這讓李彬真正犯疑了,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便關切地問:“既然到了這裡,可有下榻之處?你放心,老夫自有安排,這清化城別的沒有,多的卻是宅子,老夫讓程先生吩咐下去,命人收拾一處地方來。”
郝風樓便道謝:“有勞。”
說得差不多了,到了正午,李彬便留郝風樓吃飯,在這行轅裡,酒菜卻是不少,都是山珍海味,李彬吃了幾口酒,便一副不勝酒力的模樣,隨口閒談,只是他心裡卻有疑惑,這個郝風樓為何不怒?為何如此淡然?莫非是怕了我,亦或是此人心機深沉,隱忍不發?
用過了酒菜,郝風樓便起身告辭了,李彬站起來,嘆道:“你我叔侄之間有許多話要說,不過幸好你在清化駐下,有閒時儘可來看看我這老骨頭。”
郝風樓含笑道:“大人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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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彬一直將郝風樓送出了中門,而後命人為郝風樓等人安排住處,隨即旋身回來,一個人愣愣地坐在花廳裡有些神情恍惚。
過了小半時辰,程先生張羅完了,便趕來這裡,道:“大人,有蹊蹺啊。”
李彬抬眼看他,旋即不露聲色地道:“你說。”
程先生道:“方才他突然提起學生,又將學生的底細說得一清二楚,學生不過是個小小的幕友,他卻是知根知底,這是何意?這說明人家早就盯著大人了,大人的一舉一動,與什麼人過從甚密,怕都在他的掌握。”
李彬平淡地道:“哦,是麼?他是錦衣衛嘛。”
程先生臉色凝重地道:“不對,他為何要突然提起?在學生看來,這似乎是別有企圖,他來見大人,決口沒有提大人出擊的事,只是一味客套,學生久聞此人不是省油的燈,斷不是任人欺凌之輩,我看……”
李彬卻是道:“程先生,你想多了。”
程先生連忙住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李彬平淡地道:“其實老夫已經不在乎他了,無論他是不是有其他的企圖,可是至少他今日不敢在老夫面前造次,可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份量,固然是郝家如今如日中天,固然是他頗得聖寵,可是他也清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是個聰明人,所以……不必再在意他,我們沒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裡。”
程先生一思量,覺得李彬的話也沒有錯。
“不過……”李彬繼續道:“住處,你已經安排下了吧?”
程先生笑了,道:“正如大人所言,這裡多的是荒宅,自然已經安排好了。”
李彬也笑了,道:“人呢?”這句話顯然別有深意。
程先生風淡雲清地道:“宅子裡伺候的人多是從大人的行轅調撥的,精挑細選,都是謹慎慎微的人,料來能把那郝風樓看得緊緊的,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彙報。”
李彬頜首點頭,笑著道:“讓千戶劉洋帶一隊兵馬也駐紮在附近,時刻監視,這個人即便是個絆腳石,可是這裡是清化,而老夫還是總官兵,奉旨節制交趾、廣西各路軍馬,他就永遠翻不起浪來,他翻不起浪,大不了就上書狀告而已。哼,告狀?他拿什麼告?他若是聰明人就理應和老夫和睦相處,到時候,老夫也不吝給他報功,不過今日見他文質彬彬,知書達理,料來是懂規矩的,應該不會做魚死網破之事。”
程先生頜首點頭道:“學生明白了,大人稍座,學生再去安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