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還有郝風樓。
郝風樓自然也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作為特務頭子,連裝逼都不會,那委實說不過去。所以這位仁兄也是一臉倦容,全身上下皆是泥垢。這在座三人沒想到都‘撞了衫’。人人都是面目可憎、很是邋遢的非主流形象,倒也頗為有趣。
朱高燧一見了他,自然是和藹可親,道:“周大人,今日請你來,是有事託付。”
周力帆一聽,打起精神道:“殿下儘管吩咐。”
朱高燧看了郝風樓一眼,咳嗽一聲,故意放慢語速,這是郝風樓教他的,如此才顯得穩重,更對讀書人的胃口,良久,他才淡淡地道:“城中戶冊裡登記了有騾馬五千餘,想來沒有入冊的更多,如今卻是要徵調起來,作為守城之軍用度,只是情況緊急,不能延誤片刻,必須得在十二個時辰內徵調出來,這事兒可是不容易,思來想去,本王以為,非周大人不可。”
周力帆頓時滿面紅光,這簡直就他孃的平白無故的送功勞在自己的身上,徵調軍需算什麼,眼下北京城成了這個樣子,一道命令下去,誰敢不將家中的騾馬交出來?可是隻要有事情辦,這功勞就是實打實的,眼下大家不是躲著事,而是生怕沒有差遣,等到論功行賞的時候,就算是憐憫你,想給你點甜頭,也尋不到名目。
“此事怕是不容易……”周力帆薑是老的辣,捋著山羊鬍子搖頭晃腦,淡淡地道:“尋常徵用倒也沒什麼。料來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一時半會,只怕難啊。眼下人手不足,老夫也是無米之炊。”
趙王畢竟生嫩,哪裡知道這是周力帆故意先把難處說出來,最後再擺出一副茲事體大,老夫便是拼了老骨頭也要如何云云的態度,顯示自己不怕困難的決心,和這功勞的巨大。朱高燧正待說,若是人手不足,本王再斟酌一二,尋一些人手之類的話,可是一旁的郝風樓卻是聽出了周力帆這老狐狸的意思,郝風樓搶先道:“周大人所言甚是,這件事確實不易,所以殿下才託付周大人,還望周大人能以京師安危為念,無論如何也要排除萬難,徵調軍中所需騾馬。”
這便是一唱一和,周力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朝郝風樓看一眼,微微點頭,對郝風樓的印象大大的改觀,於是立即拍著胸脯保證:“話到了這個份上,下官還能說什麼,趙王殿下的差遣又牽涉到了北京城的安危,便是拼了性命,下官也斷不敢怠慢,罷罷罷……事到如今,只有披荊斬棘,拿出這老命來與殿下與郝大人共體時艱了,時不待我,此事立即就得去辦,殿下,下官先行告辭。”
這傢伙還真是一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姿態,一副要拼命的樣子,臨走時,禁不住問一句:“卻是不知這徵調騾馬所為何事?”
本來就是隨口一問,其實周力帆眼下才懶得理會這個。
誰知趙王卻是道:“自是備做出城與韃靼和瓦剌人決戰之用……”
周力帆一聽,差點跪了。決戰……臥槽……當真要決戰?這不是作死麼?
他突然有一種預感,自己面對的,壓根就是兩個瘋子……
他正待再說什麼,卻見這趙王和郝風樓智珠在握的樣子,卻是心裡搖頭,這樣的人怕是說不動,罷罷罷,要死一起死罷,於是告辭出去。
周力帆一走,郝風樓在背後罵一句:“這個老狐狸。”
朱高燧道:“我瞧他似乎頗有幾分能吏的樣子,他的對答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郝風樓含笑,將周力帆方才的小心思說了,朱高燧聽罷,不由撫額道:“原以為他是忠厚之人,原來如此狡詐。”
郝風樓深望著朱高燧,道:“殿下,廟堂裡的人就沒有忠厚的,這個周力帆算不得什麼,殿下以後會遇到更多的人更多的事,以後這心裡卻要擦亮眼睛,人家未必是想要圖謀殿下,也未必對殿下有害,可是心裡如明鏡,能洞燭人心,總比被人矇蔽的好。”
朱高燧哈哈笑起來,道:“本王有你就成了。”
郝風樓只是搖頭,道:“這出城決戰的方略似乎還有不周密的地方,殿下,咱們再商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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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千騾馬在周力帆的努力下,很快便徵集了,周力帆自是一副拼了老命的姿態,一日下來,只匆匆吃了些糕點,交卸了差事,已是累的渾身就要散架,這一次是真正的疲憊不堪,不過他的際遇卻是遭不少人眼紅,眼下就怕沒事兒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