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氣,倘若是在尋常百姓家,有我們這些並不嫌棄的家人的照顧,他未嘗不可以生活的平靜而安逸。
這個孩子唯一的不宜就是他的身份,作為南國皇后的遺祜,他在出生的瞬間就成了當朝太子,未來的儲君。我們雖然在開始時就對他的嗜睡有些許疑惑,但新生命出現的興奮很快就掩蓋住了這一閃而過的不安和藍洛兒離世的悲傷。楚天裔膝下無子的憂慮解除了,我膨脹的母性找到了宣洩的出口,看上去我在這個世界裡最後一絲疑慮也隨著這個孩子的誕生煙消雲散。
可是命運往往如此奇怪,每當我把一切想象得很美好的時候,問題就會接踵而至。我做夢都不曾料到這個孩子居然會如晉惠帝一般。難道真讓他當政後鬧出“老百姓沒飯吃,為什麼不讓他們去吃肉粥”的千古笑話。即使我們有勇氣大膽嘗試,南國的臣工們也由不得這樣的胡鬧。楚天裔也不願意對他的江山百姓如此不負責任吧。
有些事躲著藏著掖著,也終該到不得不面對的這一天了。
“清兒,你是不是覺得弟弟是個白痴是最大的遺憾?”伊若忽然笑著問我。現在的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我們之間,與其說是母女,不如說是忘年交的知己。
“這也許是他的幸運,但卻是南國的不幸。”我嘆了口氣,淡淡的微笑,輕輕的拭去他唇角的涎水,親愛的孩子,你什麼時候才能夠睜開心中的眼睛,清醒的面對你應當面對的一切呢。
“我倒很慶幸他沒有常人的心機。他依戀我信任我,如同一個普通的弟弟;我也不必擔心今後會成為他收攏人心的棋子。我的那些皇姑姑們可沒有這樣的幸運。”她抱著他,小心翼翼的把他的頭髮攏好。轉而也對我嘆氣,“當然,這或許對你來說是件很大的麻煩。”
“麻煩?不是我的麻煩,而是你父皇的麻煩。”我的笑容有一絲勉強,朝堂上立後的提案已經日益喧囂;儘管嚴密封鎖訊息,但皇族中哪有真正意義上的秘密,無孔不入的眼線內應早將太子是個白痴的訊息傳遞給他們幕後的大臣。能夠隱瞞五年已經出乎我的意料,我沉重的摸了摸小天行的頭,孩子,我為你爭取了五年的時間,但一切問題不僅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解決,反而到了迫在眉梢的境地。
立後勢在必行,南國的儲君絕對不可以是個白痴。
不知道是什麼流言,一個新的皇后可以解除死去的皇后的詛咒。既是流言,必定流傳甚廣,至少在民間,這個說法很有市場。
連最後的盾牌都已經消失,我再次被推上了進退維谷的懸崖。
我甩了甩頭,這些事情攪得我心煩意亂。回宮吩咐鴛鴦準備熱水,每當我心亂如麻的時候,洗頭就是我最好的放鬆方式。
頭浸在熱水中,頭皮感受到的溫度,刺激著腦子裡的每一根神經,像柔軟的小刷子,輕輕摩挲著。我閉上眼睛,腦海中一片空明。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像鴕鳥,以為把頭埋進沙子裡,就什麼也無需面對。熱水漸漸冷卻,我戀戀不捨的從銅盆中移開頭。再燙的的熱水,倘若不持續加溫,終會有冷的時候。
鴛鴦輕輕的為我梳頭,她一面小心的注意不弄痛我,我是個頂怕痛的人;一面跟我說著閒話。七年的時光磨去了她的毛躁魯莽,卻沒有帶走她的熱情爽朗。
都已經七年了,我來到南國,來到她們身邊已經七年了。當初那個把我的手機放在蒸籠裡蒸煮的小婢女也已經成長為宮廷裡獨當一面的大宮女了,手裡還掌管著起碼一半的後宮事務。
“鴛鴦,時間過的可真快,轉眼都花開花落這麼些年。”我禁不住感慨萬千,隨手拿起一個烏玉的簪子,“把這個別上。”
“哎呀,我的娘娘,你為什麼要用這老氣橫秋的簪子。換那個東珠的,奴婢知道你不愛花團錦簇,那個不花哨,既素雅又別緻,戴著多好看。”她說著就要拿匣子,被我攔了下來。
“別找了,那個我給了伊若。這樣的簪子,本來就該小姑娘戴,我若是再用,便作‘老黃瓜刷漆—裝嫩’,別叫人笑話了去。”我漫不經心的吩咐,“幫我把頭髮挽上。”
“娘娘,你說什麼呢?你可一點都不老。奴婢看啊,這些年你的像貌絲毫沒有改變。”
“想不想知道我的駐顏術?”我慧黠的眨眨眼,故弄玄虛,“把頭湊過來,我看在你跟了我這麼多年的份上,我就告訴你,答案就是蜂蜜。多服蜂蜜,美容養顏,物美價廉。”
“真的?”她半信半疑的眨巴著眼睛,“人家都說服珍珠粉好。”
“蜂蜜比珍珠粉好。”我諄諄善誘,“看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