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草叢中各色小蟲子一應俱全,悶熱,蚊蟲叮咬得厲害,躲藏的滋味相當不好受。我不會武功,不懂得如何屏聲靜氣,瑜伽裡調整呼吸的方法我也已經多年不曾練習。可是我因為心態平和,反而悄然無聲,呼吸的頻率一如平常。相形之下,內功修為頗有根基綁匪的整個人僵硬的跟大理石一樣。月光照耀在他身上,冷冷的折射出銀色的暉芒。
侍衛終於向四面八方散開。精神繃到極點的綁匪一下子鬆懈下來,他摸了把頭上的汗,起身就要走。我連忙把他拽住,手放在嘴邊,示意他別動。過了不一會兒,侍衛果然又重新出現,這次他們互相看了看彼此,點點頭,再次散去。
估摸著他們已經走遠,我輕輕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慢騰騰的站起身來,如此折磨一個孕婦,真是有違國際紅十字會的精神。
“你怎麼知道他們會重新回來?”身上幾乎已經汗溼了的綁匪警覺的看我,“你是不是跟他們商量好的。”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我看上去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沒事的時候多看點書,既沒知識又沒常識。”我鄙夷地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後者非常配合的發出冷笑的冰芒。
“看書,看什麼書?《孫子兵法》還是《鬼谷天書》。”
“那算什麼,要看就看金庸古龍。”我嗤之以鼻,這一套路我還是跟95TVB版《神鵰俠侶》上楊過大俠學的。
“金什麼?”
“都說中土文化博大精深,不是你可以管窺蠡測的。紮實點,從根基開始學起。”我諄諄善誘,“以你目前的水平,看金庸古龍有點太為難你了。”
可憐的綁匪被我忽悠的一愣一愣,嘟囔了幾句,乖乖在前面開道。
綁匪知道一條可以躲過守衛盤查的捷徑,意圖帶我從那條荒涼而漫長崎嶇的道路上開始逃離卓嘎的征途。西秦雖然地廣人稀,但無奈這個綁匪想走逃離的方向非常明確,往兩國的接壤處而去。也只有到了三不管地帶或是再找機會潛入南國,他才可能保住性命安全。這就好像為什麼中國的貪官都愛往美國跑一樣。
我當然不願意走這個方向,因為這和我的目的地南轅北轍。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讓他相信只有出奇制勝才有機會成功的逃出去。追兵重重的狀況下,他只好同意我的建議,往西邊去。
我看著他,心裡盤算如何在走到穿越點的前一刻甩開這個免費保鏢。因為追兵太多,我們只好摸黑夜行,終於在黎明晨曦微漏之際趕到一個岔路口。
按照我既定的路線,我應該是向左走,所以我毫不猶豫的往左前進。走到大約一百米處的時候,我把頭上的一個釵子給拔下來,隨手丟在路邊。綁匪怒道:“你這是幹什麼?想給他們通風報信?!”
“閉上你的嘴巴!不知道就不要廢話。”我懶得多說話,冷冷道,“如果你想安然無恙的逃走,最好乖乖的聽我的安排。”見他依舊狐疑,我只好又多解釋了兩句:“我比你瞭解卓嘎,他生性多疑,從來不肯相信自己看見的東西。既然我們即便再小心翼翼,也會留下蛛絲馬跡令他有跡可尋;不如主動製造一些明顯的線索,叫他反而懷疑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
好吧,我承認,我從來不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不到迫不得已,我總會留一手防備。釵子插在雲鬢裡並不容易掉下,一般只有爭執拉扯或是有人刻意而為才會跌落。這樣,即使我們依然無法逃離胡狼的掌心,我的身份還能保持為受害者而不是合謀幫兇。
我懶懶的微笑,當面撕破臉總是不智的。
“我從卓嘎手裡逃出去過。”我微笑著給他信心,摸了摸肚子,我又笑得溫柔而慈愛,“而且,這次我必須逃出去。”
他循我的手指看去,眼裡閃爍著瞭然於胸的精光和算計的暗芒。我的眼睛始終落在肚子上,連眼底的笑容都明媚純粹,整個人都沐浴在母愛的光輝中,毫不設防的單純。
寶寶,看好了,扮豬吃老虎是你父親最擅長玩的一招,媽媽學習不錯吧。不,媽媽並不想你恨你的父親,他對媽媽很好,真的很好,比媽媽期待的還要好。為什麼要離開?寶寶,很多事情等你長大了才能夠自己真正明白,旁人包括媽媽在內,都無法說清楚講明白。媽媽想說的是,如果你是一個女孩子,那麼性子千萬不要像我一樣固執執拗,倘若如此,遇上再好的男子,也只能把他們都逼走。如果你是個男孩子,那麼最好不要愛上像媽媽這樣的女子,因為愛上這種人會很辛苦,很辛苦,辛苦到你只能放手讓她離開。
“你叫什麼名字?”我沒話找話,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