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他滿面滄桑垂垂暮年,連步履都蹣跚了,楚天裔再是滿腔悲憤,也不好把火氣撒在他身上。只命他進去再給瞧一瞧。
我記得小時侯看《腦筋急轉彎》,問:這個世界上,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答曰:重返孃胎。
孫太醫素有賽扁鵲的美譽,也無法讓流掉的孩子再安安穩穩地回到母親的子宮。只是洛兒年紀尚輕,平常身體也不錯,雖說小產傷了元氣,卻也沒有落下病根子,也可以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接二連三的出事,府裡頭的人都有些惶惶的。靈妃出主意,叫道士來作了兩場法事,楚天裔素來是不信這些的,也禁不住鬧,便應了她,也算求個心安。
我仔細問了奶孃,覺得洛兒沒磕沒碰的,這孩子掉的實在莫名其妙。又聯想到自己當日毫無徵兆的肚痛,便暗暗留了心觀察。自我中毒事件以後,王府飲食上更加註意了,在洛兒的住處,我們吃的東西又都是小廚房單份做的,裡頭的廚娘雜役全是藍家家生的奴才,奉侍多年,從未出過紕漏。就是那意外的地瓜粥,也是用銀簪子拭過的,我親眼看著耳房的老媽子從同一鍋裡盛來吃,應該沒有下藥的道理。柿子楚天裔也吃了,並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靈妃就是再對洛兒恨之入骨,也不會笨到在柿子上抹毒藥,況且洛兒素來不與她交好,此刻忽然親近起來,一出事,大家頭一遭就會想到她身上。
王府裡歷練多年,能爬上這樣的位子,心裡頭就是恨得巴不得剜心剝皮,也不會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我悄悄地問了紗衾府裡近兩個月的食材用度。她遞給我薄子,道:“一筆筆的,都在上頭,府裡的東西都是統一採辦的,發下去都有帳本可尋。娘娘你自己慢慢看吧。奴婢就不打擾了。”
我謝過她,一頁頁的仔細翻看。如果兇手的目標僅僅是洛兒肚裡的孩子,那麼他(她)就不會下砒霜,銀簪子自然也就驗不出來。紅花之類的東西並不是稀罕物,平日裡,府裡的女眷也是藥吊子不離火爐,有病的治病,沒病的養身,反正不會消停,一個個都弄得像病西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兩個月,府裡的藥物進出居然都是人參肉桂燕窩銀耳之類的尋常補品。我仔仔細細地翻了兩翻,依然理不出任何頭緒。只得悶悶地放下帳薄子,蔫頭耷腦的回去了。
因為洛兒出了事,我也不好再在瑤環軒待著。現在她最需要的安慰只能來自楚天裔,我去了也是白白叫她傷心。況且我下定決心小心照料她,卻生出這樣無法彌補的事端,即使沒有任何人怪我,我也無法做到心頭坦然。楚天裔說我就是個死心眼,我也預設;他旁的東西對我雖不算了解,這一件卻沒有說錯。我認定的事,除非是事實不容辯駁地放在我面前,否則極難改變主意。
走到院子裡時,忽聽見一箇中年老媽子在訓斥小丫鬟:“你豬油蒙了心了,拿鯽魚配蕎麥飯吃,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過去一看,原來的守園門的丁媽在教訓她乾女兒小蘭。見我走近,孃兒倆忙跪下來行禮,丁媽賠笑道:“綠衣姑娘給賞了碗鯽魚湯,這死丫頭居然要泡著蕎麥麵吃。幸好給我撞見攔下了。心裡頭急的慌,就嚷了出來,沒想到衝撞了娘娘,該死該死。娘娘饒命。”
我見小丫頭含著眼淚,梨花帶雨的,好不可憐;但我心中有事,不願多理會,便嘆氣道:“小孩子不懂事,媽媽就要好言教導著,儘管她不是你親生的,但也叫了你一遭娘,不要這樣作踐人家。小蘭,你媽媽說你,也是為你好,以後有不清楚的事一定要問過媽媽的主意再定奪。比方今天,媽媽若不攔著,怕是要穿腸爛肚的。——這蕎麥與鯽魚不能一起吃?”
“那是自然,相剋的東西多著呢,像那黃瓜和花生之類,斷斷不可同吃。”
還有海鮮和VC,我在心裡補充。
“媽媽見多識廣,有空多教教小丫鬟們。”我笑著擺擺手,自己進去了,饒自她還在後頭嘀咕:“也要她們肯聽才行。”
我看了會兒書,又看著繡花的鴛鴦和綠衣發了半天呆,忽然發覺肚子餓了,問道:“有沒有給我留午飯。”她倆面面相覷,很沒有職業道德的搖頭:“娘娘過了飯點也沒回來,我們以為你在王爺處用膳了,也就沒留。”說話間,一個小丫鬟端了盤蟹粉桂糖糕和沙穰鵝油捲進來。綠衣接了,放在熏籠上的小几上,笑道:“還不到傳晚膳的時候,這會兒若吃了主食,恐怕晚飯也吃不下了。暫且吃些點心吧。”鴛鴦也笑著說:“早知道娘娘還沒有吃飯,那鯽魚湯也不便宜下頭的婆子了。嚇,那湯可是熬的雪白雪白的,可惜我吃不下。”
“橫豎你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