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朝顏早上開花而中午謝,夕顏傍晚開而晚上敗,陳雲顏因為喜歡而為自己身邊的大宮女取了這麼兩個名字,到最後,竟是昭示了她自己的命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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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暖一直沒有看陳雲顏最後留給她的信,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只是比起想看信的內容的心情,她更害怕會在信裡面看到陳雲顏怨恨或者指責她的話。或者是她自己心裡沒有辦法寬恕自己,陳雲顏好好的活著,便不會有這些感覺,可是人沒有了,心情便也完全不一樣了。
她原本不過是想著,只要陳雲顏能在宮裡再熬過這至多不過一年的光陰,哪怕過得並不怎麼好,但等到時候……皇上自會讓她們出宮去,那個時候便可以重新過上輕鬆、愜意的日子。但這些話她並不能夠告訴陳雲顏,甚至一絲一毫、一星半點都不能夠提醒她,而陳雲顏到底還是沒有能夠熬過去。
越是站在高處,凜冽的風便越發呼嘯著在耳邊,更吹得陳雲暖身上的斗篷亂顫著,沒有盤起的髮絲也隨風亂舞。看著送葬隊伍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眼前,陳雲暖心裡一陣又一陣抽痛。
陳雲暖的兩名大宮女夕照和吟香站在陳雲暖的身後,知道她傷心,更知道勸也沒有任何的用處,便只是安靜的站著。只是這處風實在有些大,加上主子近日神傷得厲害,她們更擔心自己主子的情況。
“這兒風太大了,很容易會著涼,主子,回去吧。”直到送葬的隊伍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大宮女吟香才開口對陳雲暖的勸道,“主子每天都這麼懨懨的,到底不是個法子。不管有多難,都總會過去的。”
陳雲暖又看了一眼送葬的隊伍離開的方向,這才“嗯”了一聲,轉過身,準備離開。卻有一個人突然從樓梯處冒了出來,陳雲暖抬眼看過去,竟然是不知為何便莫名變得十分低沉而不怎麼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德妃蘇瀲灩,不由微抿唇角。
“風景好看麼?”蘇瀲灩微笑著看向髮鬢有些凌亂,多少顯得有些狼狽的陳雲暖,但她眼裡的神情並非是譏諷或者是嘲笑,反而是十分明顯的哀傷。
蘇瀲灩走到陳雲暖的面前,越過她看了看遠處的風景,又重新看向陳雲暖,笑容裡面卻明顯多了苦澀的意思。她又開口對著陳雲暖說道,“當日皇上陪同沈貴妃出宮省親的時候,我也是在站在這地方看著那盛大的儀仗隊伍離開,只是不是朝著這個方向。”蘇瀲灩覺得自己好似又看見了那一日的場景,那樣的殊榮,後宮裡面唯獨一個沈蔚然才有,甚至到了現在皇上的所有寵愛幾乎只給了她一個人。
陳雲暖不知道蘇瀲灩究竟想和她說什麼,又或者她究竟想要做什麼,只是無論她想要做什麼都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便等於根本沒有認真對待的必要。“德妃娘娘和妾說這麼深奧的話,奈何妾愚鈍,不知道德妃娘娘究竟是想要說什麼。這兒的風很大十分容易受涼,為了自己的身子,德妃娘娘還是不要呆得太久的好。”
蘇瀲灩哂笑,卻沒有再和陳雲暖說點什麼,轉身便走了。
陳雲暖回到紫玉閣,坐到梳妝檯前,伸手便開啟一個分外精緻的梳妝盒。盒子裡面只臥著一封信箋,正是陳雲顏留給陳雲暖的那一封。她坐著由夕照和吟香替她打理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頭髮,自己則就這麼直直的盯著這信箋看了許久,想要開啟又總覺得缺少勇氣,無論如何都有些不敢去看。
直到兩名大宮女替她梳理好一頭青絲重新挽了髮髻,佩戴好首飾簪子,陳雲暖還在盯著這信箋看。夕照是從陳府跟著陳雲暖進宮的丫鬟,有些事情她來做卻要比吟香好,是以她在和吟香互相交換過眼色之後,便問自己的主子說,“主子真的不把這信拆開了看看陳婕妤都和您說了什麼話麼?或者便讓奴婢來替主子拆了念給主子聽?”
又呆了許久,陳雲暖才緩慢的輕點了一下頭,將信箋遞給了站在她身後的夕照。夕照心裡鬆下一口氣,接過了信箋,利索的拆開,將裡面的信紙抽出來展開,不過剛剛看了一句“姐姐,妹妹的禮物,還喜歡麼?”便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繼而是兩眼發黑,意識跟著渙散……
吟香看著夕照展開信箋正要讀這信裡頭的內容,剎那間神色變起了變化,來不及想什麼,就見她已經直挺挺的倒了下來,原本在她手中拿著的那信箋也飄出去好一段距離。陳雲暖從銅鏡裡看到夕照突然便往後邊倒下去,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轉身去看她,卻只看到已經倒下的夕照和正想要去扶夕照的吟香。
“別動她。”陳雲暖覺得自己的腦子裡面其實幾乎就是一片空白,可夕照這麼快又這麼突然的倒下去了,這事情不會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