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蔓兒也沒說什麼,她心裡明白,五郎討厭四郎,不想跟四郎坐一輛馬車裡頭。
出了錦陽縣城沒有多遠,連蔓兒坐在馬車裡正和張氏、小七說話,就聽見後面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連蔓兒沒有掀開車簾,只是用敲了敲車壁,向外面問道,“後面的車怎麼了?”
“回姑娘,車沒事。”就有跟隨伺候的人忙答道,“是老宅的四爺,跟老爺說想要下車,跟大爺一樣騎騾子。”
連蔓兒就哦了一聲,看向張氏和小七。
“剛誇他出息,哎。”張氏搖頭嘆氣。
“他還想事事跟我哥學那!”小七有些不滿地道。
“他可不是事事都要學。”連蔓兒就道,“咱哥辛苦唸書他就不會學,咱哥下地幹活他也不會學。凡是吃苦受累的,他都不想學,就是看咱哥風光、享福的,他就想學了。”
“就是那麼回事。”張氏點頭,“四郎咋跟繼祖一樣,也都這麼浮那。”
“真是不要臉。”小七就道。
這一會了,連蔓兒就聽見外面說話的聲音,後面的車還是沒跟上來。
“怎麼了這是?”連蔓兒就將車簾子掀開一些,往後面看去。
連守信的馬車就停在道當間,連守信也從馬車上下來了,四郎並沒有騎到騾子上,而是站在孫大個的跟前。因為有一段距離,而且四郎正背對著連蔓兒,所以連蔓兒不知道四郎在跟孫大個說什麼,只看見孫大個搖頭。
然後,就看見本來跟在車隊最後面的五郎騎著騾子從後面趕了上來。
“怎麼回事?”張氏和小七也探出頭來問道。
“……是老宅的四爺,想要騎姑娘的那匹馬。孫大哥不讓,他就非說要騎。”就有跟隨伺候的人從後面跑上來回稟道。
連蔓兒挑了挑眉。
“姐,你放心,咱哥過去了,肯定不能讓他騎。”小七就道,“咱爹也不能答應。”
果然,就見五郎過去,不知跟四郎說了些什麼,四郎站在那還是不動,最後,連守信走了過去,跟四郎說了一句,將四郎拉著回了車上。
幾輛車這才又緩緩的起動。
小七的小廝小核桃機靈地跑到前頭來,跟在連蔓兒她們的車旁邊,將剛才的事情一一地說給孃兒幾個聽。
“……說是坐車嫌悶,要跟大爺一樣騎騾子。老爺就答應了。他下了車,挑了一圈,就挑中了姑娘的馬。……大爺跟他說讓他隨便挑別的,就算他要大爺把大爺自己騎的讓給他都行,他還老大不樂意。最後還是老爺下車來跟他說,說讓他坐車。說是坐車裡穩當,別他出啥事,回去不好交代,硬是把他給帶回車裡去了。”
小核桃人機靈,說話也利落,一會工夫,就巴拉巴拉,將事情的經過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
“他眼力倒不錯,知道什麼好。”連蔓兒眯了眯眼,笑道。
“跟他娘一樣,沒身沉。”張氏就道。
“娘,我可煩他了。我哥也煩他。”小七就道。
“就忍這一路,到村裡他就回他自己家了。”張氏摟了小七,勸哄著說道。
好在,這一路上除了這個插曲,就再沒有別的差頭髮生。等進了三十里營子,連守信就讓四郎在官道上下了車,一家人則是拐下車道,往家裡來。
天色尚早,一家人略做洗漱,就在後院東屋裡坐了說話。
“剛才四郎是咋回事?”張氏就向連守信問了一句。
“……那孩子……,心眼有點不全……”連守信含糊著說道,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晦澀。
所謂的心眼不全,是莊戶人家通俗的說話,大概意思就是腦袋有問題,若是放在連蔓兒的前世,一般的說法是弱智。
“爹,他心眼有啥不全的。”五郎就笑了。
一家人就都看著連守信。
“哎,”連守信就嘆了一口氣,“他是不傻,那也和好人差一道勁兒。不是啥真聰明伶俐的人。”
“那也不能說他傻呀。”連蔓兒就道,“要說六郎傻,好多人都信。可要說四郎傻,咱這村裡人誰能相信?爹,這是咱家裡,還有啥不能說的。他不就是品行的事嗎,性子浮,眼空心大。”
“沒錯。”張氏點頭贊同連蔓兒的話。
“他是……,哎。”連守信又嘆氣,“剛才坐車上,我都說了他一路了,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他是啥樣,咱自家人知道就行了。等他成了家,年紀再大點,人多少也能踏實下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