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為情怯,連守信只是放慢腳步,仔細在外面打量老宅。
沒有了連老爺子的老宅。便是從外面看,似乎也和過去很不一樣。
大門外東側靠著院牆,是垛的高高的整齊的柴禾垛。而西側。卻只有矮矮的一層柴禾。連蔓兒知道,東側的柴禾,是老宅上房的,而西側的。則是二房連守義一家的。
這個時節。大多數勤勞的莊戶人家早已經收完了秋,並將地裡的柴禾都拉回了家,當然,也有少數懶惰、邋遢的,柴禾還在地裡擱著,沒拉回來。顯然,連守義屬於後者。
“你二叔沒說啥時候往家拉柴禾?”連守信就問旁邊陪同的連繼祖道。
“沒說。”連繼祖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這幾天。二叔都不咋著家。收秋那會,還是四叔你逼著。還有二郎幫忙,要不地,還不知道咋樣那,興許,就在地裡,就能把糧食給賣了。”
連守信只能搖頭,恨鐵不成鋼。種地的時候,是他督促著,收秋,也是,這要往家裡拾掇柴禾了,看來也得靠他管。
莊戶人家裡,也有那一等不作法,不過日子的人家,種了莊稼,在秋收的時候乾脆也不去收,就在地裡,連著青杆把糧食就賣給別人。這麼賣,非常省事,當然價錢也就低一些。
這麼做的,一種是不作法的人,還有一種則是因為急等著用錢,而迫不得已的。前者令人齒冷,後者就讓人非常唏噓。
“一個院子住著,你們經點心,別讓他把柴禾也在二上給賣了。就這點柴禾,寒冬臘月的,到時候他們燒啥。是燒你們的,還是到處蹭人家熱炕頭?這眼看著,就不成個人家了!”連守信一邊往院子裡走,一邊對連繼祖道。
“四叔放心,我們肯定經心。有啥事,我立刻給四叔捎信兒。”連繼祖忙道。
連守義家沒柴禾,最方便的是用老宅上房的,要曾熱炕頭,也是蹭他們的最方便。
進了老宅的大門,兩邊又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形。西側,豬圈裡是三口肥豬,夾道里也堆滿了柴禾,上面的園子裡菜蔬早就都拉架了,不過還是能看出原來種了滿園菜蔬的痕跡。而東側,夾道里是長的半人高已經枯黃的野草,豬圈門開著,裡面空空如也,豬圈牆上還缺了個大口子。
連老爺子當初置辦這個院子的時候,處處都很講究。就是豬圈,那也是上好的大青石磊起來的。東側豬圈牆上的缺口,是連守義前段時間手頭緊,扒開來刨了大青石出賣。賣了幾塊,被上房和連守信知道後製止了。
至於豬圈上頭的園子,也有許多荒草的痕跡。
實話實說,何氏還真在這園子裡種菜來著,只不過種下之後,也不怎麼澆水、拔草,最後就半荒廢了。
一路走過去,連守信不住地搖頭。
連守義和何氏兩口子,都不是過日子的人,哪怕他們裡頭有一個靠點譜,日子也不會過成現在這個樣子。
在莊戶人家看來,貧窮並不可怕,也不可恥,大家的生活都差不多。莊戶人家最看不慣的,就是懶惰,不會過日子。連守義和何氏這樣,正是莊戶人家最為鄙視的——遊手好閒、不務正業,浪費田地。
走到院子當間,連守信又停了下來。
他先看西廂房。西廂房如今依舊沒人住,不過外表收拾的還好,裡面放著周氏的那口棺材,還有一些雜物。而周氏的棺材也沒空著,而是用來存放糧食了。因為棺材用的是好木料,糧食存在裡面不怕變質,而且取用非常方便。
因為曾在這裡住過多年,連守信不免多看了一會。連蔓兒和五郎也都站下了,兄妹兩個能夠了解連守信此刻的心情,他們看著西廂房,也不禁想到了曾經在這裡度過的那些歲月。
連守信對這裡的感情,是他們兄妹不能比的。用連守信的話來說,雖然這裡的日子曾經很苦,也有很多痛和不愉快,但是……
“你們幾個,都是在這屋子裡落生的……”
新婚的喜悅,然後是幾個孩子呱呱落地,從一點點的小肉糰子慢慢長大,從牙牙學語到能說能笑……,這些都曾經帶給連守信無窮的樂趣。
想到這些,連守信對這裡的感情,就不難理解了。
看過了西廂房,又看東廂房。
東廂房裡,鴉雀無聲。雖然住著人,可卻冷冷清清地,跟沒住人似地。連芽兒如今就住在上房,六郎倒是每晚都回來,不過白天的時候都是去連守信那邊。
東廂房常住的,只有連守義和何氏。
“人那?”連守信就問。
“二叔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