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孝順、忍讓,周氏卻恨不得他窮死,沒臉見人。連守仁和連守義獨善其身,將不是都讓周氏和連秀兒來背。周氏卻能忍氣吞聲,為了連守仁的前途而甘願自己沒臉。
摸了摸臉上火辣辣的傷口,連守信的心裡是拔涼拔涼地。
他是實誠的性子,本就不善偽裝虛飾,一腔的義憤,強忍住沒有爆發已經是極限了,開口說話,可就顧不上那麼多了。
實得惠兒的來吧。公道自在人心。他連守信沒對不起人,親孃就是要拿屎糊他的臉,並不是他的錯。
“爹。你說的那些,我也不要。我還想著繼續在山上做工,葉兒和她娘也忙不過來。”連守禮也跟著站起來,悶聲地說道。
連守禮是做哥哥的,不過他現在完全是看連守信咋做,他就咋做。相比起爹孃和其他的兩個兄弟,老四人實誠,對他好,跟著老四,他心安。
“你們別聽你娘剛才胡咧咧。這家還是我說了算。我說白給你們,就白給你們。剛才也說到這,就岔開了。你們倆心裡不用有啥負擔。這些東西,不給你們給誰?”連老爺子有些著急,當著這些人的面,他想要補償連守禮和連守信。也急於想要重新確立一個和和睦睦、美滿團結的形象。
“爹,不只這些我不要。原來分家分給我的房子、園子和地,還有這些傢伙事啥的,我也不打算要了。”連守信又緩緩地說道“六畝地、前院的半個園子,兩間半房子、屋裡這些傢伙事、農具啥的,今後,就給爹和娘做養老用。”
連老爺子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老四……”
“爹,這些要不夠,你、你老說個數……”
“老四,你這說的是啥話。你娘她就是那麼個人,沒法子。你咋還嗔心了那?”連老爺子急道。
“爹,兒子不孝。”連守信慢慢地跪了下來“我自認,這些年,我對爹孃,對兄弟,我沒有啥對不住的地方。當初是因為啥我們分出來住的,現在我都不敢去想。”這隔三差五地這麼一回,要不是想著孩子他娘跟我受了這麼多的苦,孩子們還小,沒了我,肯定就沒了活路,我就想把這條命,還給爹和娘算了。”
說到這,連守信忍不住嗚嗚地哭了。
誰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
連老爺子在炕上也坐不住了。
“你還啥命啊。”張氏站在屋子外,聽見連守信這麼說,就衝到門口,哭著說道“要還命,咱早都還了。我蔓兒不就死了一回,還有我那沒見過天日的苦命孩子。”
“兩條命,咱啥也不欠誰的了。他奶要拿啥……水錢。”張氏終究面皮薄,說不出奶水兩個字來“秀兒不是我生的,她該給我多少錢?咱再要欠她的,就說個章程出來,咱砸鍋賣鐵,咱還。我爹孃生養我,就想著我能過的好,從來沒想著養我是為了朝我要錢。我這幾個孩子,我心甘情願養他們,只要他們過的好,要我咋地都行。”
屋外,趙氏、連葉兒、連枝兒、連蔓兒、五郎和小七都忍不住掉下淚來。
張氏說話的聲音可不低,在西屋的眾人,包括周氏和連秀兒肯定都聽到了,但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或者開口。
東屋裡,來客們都神情莫測,連老爺子的臉卻是一陣紅一陣白。
連守信和張氏,一直是兩個厚道的人,不管是心裡,還是嘴上,都總想著為別人留一線的人。周氏那些話說了無數次了,這兩口子都默默地聽了、受了。今天這兩口子說出這樣的話來,那確實是被逼的沒法子了。泥人還有個土性,周氏這次,做的是太——過分了。
可是,他已經做出挽回了。在連家這麼緊要的關頭,這兩口子如果能夠再忍一忍,這過後,必定是一片海闊天空。
連守信兩口子不忍了,這讓他、連守仁,包括整個連家都很被動。
“你娘不懂事,她說啥,你們就當沒聽見得了。你們咋還鑽牛角尖,跟她一般見識。這不,啥事都還有我嗎!”連老爺子也站起了身,有些激動地道。
連老爺子說著話,就要扶連守信起來。
連守信沒有起,他依舊跪在地上。
“爹,我也三十幾歲了,我也有兒有女,我出去也要見人,我也要個臉。爹,我求你,一次讓我娘滿意了,也讓我能喘口氣,把腰板挺直了。”
與其隔幾年就要被敲骨吸髓一次,不如一次性地還了這個“債”也省得遭零刀碎割。
“是啊,老爺子,好歹這是你兒子。你就給他個痛快吧,這殺人不過頭點地,凌遲處死那玩意兒,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