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官宦人家,最講究這個。大伯孃不是怕丟臉,不是怕別人告狀嗎,咋還想扔下老爺子、老太太,讓別人伺候?”趙秀娥得了啟發,笑著說道。
“我可沒說過我不伺候老太爺、老太太。這事,還得看老太爺和老太太是咋說。”心思被說破,古氏非常尷尬。只得老了麵皮,不顯出來。她要連老爺子和周氏主動留下,而且還不要求留下她伺候。
“這山高水長地,誰知道路上咋樣,那個太倉縣聽說是還行,咱誰也沒去過。實際咋樣也難說。我看,不應該勞動老太爺和老太太。”古氏臉上陪著笑,用柔和的語氣說道,“咱得為老太爺和老太太想想。故土難離,咱這還有這一大片的家業,這是咱連家的根啊。這眼瞅著也要收秋了,老爺和我,那是不得已的,咱別的人,就沒這個必要。”
古氏對留下連老爺子和周氏還是有些把握的。她對連老爺子和周氏都很瞭解,連老爺子戀鄉、戀土,肯定捨不得老宅,捨不得連家的地,和那些待收的莊稼。周氏則是最懶得出門的人,周氏的活動空間只是老宅的炕頭和前後院。這也是為什麼,原來她們在鎮上住了那麼多年,連老爺子和周氏卻從沒想到過要去鎮上住的緣故。
“這才多遠的道,又不是讓咱爹和娘走路過去,咱不得僱馬車嗎?”連守義就道,“咱這宅子,地,還有莊稼,咱走了,啥也不礙的,這不是還有老三和老四嗎?讓他們把秋收了,到時候把收成給咱送河間府去,多方便的事。”
連守義話說的很順溜,根本就沒有經過思考,顯然這些,他早都思慮到了,是做足了準備工作,連蔓兒想。而且,連守義意想中的赴任隊伍中,並沒有老三連守禮。老實人連守禮,永遠是被人忽視的。或者更準確地說,有好事,他肯定是被忽略的。而若有什麼擔子要挑,他卻會被第一個記起來。
連守仁一方,和連守義一方,雖然面上都帶著笑,但是說出口的話卻是針鋒相對,他們都想說倒對方,同時也說服連老爺子和周氏,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只是,雙方都有準備,誰也說不倒誰。
連老爺子和周氏還沒有表態。
而連守仁和連守義誰也沒敢仔細追問,怕的是這老兩口子說出他們害怕的答案來。他們都想著駁斥倒對方,那連老爺子和周氏,也就只能隨了他們的意思。
連蔓兒估量了一下,覺得連守仁和連守義雙方的拉鋸戰,現在連守義一方佔了優勢。而連老爺子和周氏,今天特別的沉得住氣,不知道他們心裡是怎樣的打算。
連蔓兒正這麼想著,連老爺子突然放下菸袋,一聲不吭地從炕上下來,往門外走去。
“爹。”連守仁和連守義都吃了一驚,異口同聲地叫道,“爹,你幹啥去?”
“你們接著說,我出去喘口氣。”連老爺子說著話,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連老爺子心情很不好,連蔓兒立刻就明白了。連守仁和連守義也看出來了,但是他們現在顧不上連老爺子。
“大哥,你就帶著大嫂和繼祖去享福,把爹孃和兄弟都扔家裡,大哥,你要這麼做,這可不經講究。……我要是一不小心,說漏了啥,大哥,你那官怕做不安穩。”
“老二,你咋又犯渾。我去上任,那是辛苦的事,哪有啥福享。你放心,你留在家,照看爹孃,我虧待不了你。”
周氏放下手中的布頭,拉著連秀兒從炕上下來,也往外邊走。
“娘,你這是要去幹啥?”
“我去餵雞。”周氏沒好氣地道,摔了簾子就出去了。
連守仁和連守義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停止了爭吵。
連守信和連守禮兩家人默默地從屋裡出來。
“老爺子上哪去了?”連守信見連老爺子沒在院子裡,就問道。
“我爺上後院了。”六郎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答道。自從和連蔓兒達成了包子換訊息的協議,六郎變得……更加神出鬼沒了。
“我去看看老爺子。”連守信就道,他怕連老爺子心裡憋屈,想不開。
“爹,我跟你一起去。”連蔓兒就道。
連蔓兒就跟著連守信來到後院,在白菜菜畦,找到了連老爺子。連老爺子正拿著鋤頭在除草。
“爹,你歇歇,我來吧。”連守信就道。
“不用,我這就是活動活動筋骨。”連老爺子道。
連守信知道連老爺子是心裡有事,藉著幹活發洩發洩,也就在菜畦邊站了。
“爹,我大哥和我二哥的脾氣,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老也別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