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一家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防備著點總沒錯。
外面的天還大亮著,但是連蔓兒這麼說。連守信也就沒說什麼,就當是小閨女撒嬌了。
連蔓兒幾個也不著急,慢慢地穿鞋下地,收拾了收拾,一家人才往老宅來。
“……咋還沒來?還都端上架子了?你跟他們說明白沒,是我讓他們過來。……就讓你辦這點事,你都辦不利落……”
走進連家老宅,就聽見周氏的斥責聲從上房傳出來,顯然是在數落連守禮。
“我爹才下工。累了一天,我說給你去捎信兒,你還不答應,你非讓我爹去給你捎信兒。我爹飯都沒吃完,立馬就去了。我爹信兒捎到了,還不得容我四叔、四嬸點工夫。人家一天天也不是啥事都沒有的人。”是連葉兒在和周氏拌嘴。
“你個小丫崽子,你也跟我巴巴地了,你……”
連蔓兒走到院子當間,就故意咳嗽了兩聲。
上房屋裡。周氏立刻就消了聲。
“看。這人不是來了。”連蘭兒的聲音道,“娘啊。你就是性子急。”
“我年輕的時候我就急寸,看不上他們這拖拖拉拉的勁兒。”周氏的聲音道,語氣緩和了下來。
急寸,是三十里營子這裡的鄉村土語,意思大概是性子急,辦事利落,不拖拉。
“繼祖,快去接你四叔、四嬸。”連蘭兒極到了去,在屋裡提醒連繼祖道。
連蘭兒陪著周氏坐在炕頭上,見連蔓兒一家人進了屋,就笑著招呼她們上炕坐。不過,一家人還是找了凳子,在地下坐了。
“四叔,四嬸。”連繼祖往炕沿上坐了,就對連守信和張氏開口道,“我剛才跟老太太商量了……”
“我回去,我自己個在這幹啥,我放心不下秀兒。”周氏似乎生怕連繼祖說別的,立刻介面道。
這兩天在三十里營子待的她心急如焚,心裡的那道彎兒,也終於轉了過來。當時是想著拿捏一把,說要回三十里營子,沒想到,人家就等她的這一句話。回來的一路上,她差點沒後悔死。但是卻沒有辦法。
遇到事了,她這才發現,太倉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婦,哪一個和她也不親近,哪一個也不是她能指使的動的。至於孫子和孫子媳婦們,遇到事,就都往後躲了,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在她這一邊。以往連老爺子總是她的依靠,但是這次這件事,連老爺子也和她翻了臉。
她真的成了孤老婆子了。
好在,三十里營子這裡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家裡雖然和她結了仇,但是好臉兒,一個家裡三口人雖然她不待見,但是卻有短處抓在她手裡,也沒結啥仇,最好拿捏。
將這兩個兒子拿捏住,有這兩個兒子支撐她,她就有底氣,回太倉,將那個賤人攆走。
結果卻並不如她所願,但是好在,這兩個兒子並沒有不搭理她。連守信將連繼祖給扣了下來,這很合她的心意,可以說是讓她喜出望外,因為這是她自己絕辦不到的事情。
但她還是對連守信冷著臉,不為別的,就為了不能讓連守信翹尾巴,讓連守信繼續更加努力地取悅她。
她問連守信能不能給她做主,就是要讓連守信陪著她回太倉,連守信出面,趕走那個賤女人。
可惜,很快她就知道。連守信當不起家來。現在四房當家的是那幾個孩子,尤其是連蔓兒和五郎。
連蔓兒把話跟她說的很清楚。她知道,連蔓兒不同於連守信和張氏,她根本就拿捏不了連蔓兒。同時,即便她不想承認,在心裡。她是信服連蔓兒的。連蔓兒說讓她回太倉,那就一定能讓她回去。
她不僅不敢惹惱連蔓兒,如果不是實在低不下身段,她甚至想討好連蔓兒。要是連蔓兒肯幫忙。她就不用再費勁巴力地想咋樣才能攆走太倉的那個賤人。
周氏說完了她要回太倉,就給連蘭兒使了個眼色。
“老四啊,”連蘭兒就笑著對連守信開口。連蘭兒有這樣一種本領,不管上一次說的多麼的僵,下一次見面,她都能跟啥事都沒發生一樣,照樣和顏悅色。笑的春風拂面。只不過這笑容背後,往往還是陷阱。“娘這次回來,是跟咱爹鬧了彆扭,咱做兒女的不能不管。你看看,是不是你去一趟,好好勸勸咱爹?總不能讓咱娘就和繼祖這麼回去是不?”
“我已經在這陪了咱娘好幾天了,也不能把家裡那爺三個扔下就不管了。娘這回去,就繼祖一個,他也照應不過來。老四你跟著去。一個大男人,也不方處,看蔓兒還是誰,也跟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