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啊,這個事不是我們自己定的。也不是我們說了算。況且,爺,你老說,這要原諒他們,總得有個由頭吧。要不,擱哪也說不過去啊。”五郎就為難地道。
“五郎,你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從小看大。我早知道你不一般。這個事,還得你多費心。我老頭子,記得你的好。以後,就算我入了土,我在下面我也保佑你。孩子。你量大福大……”
“爺,不是我自己個說,我們可是仁至義盡的。你老這個要求,你老不管我們,咋地也得想想外頭的人。總得,有個說法吧。”連蔓兒突然開口道。
“……對外頭,就說是我,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壓著你們。我老了。活不了幾年了。我這輩子……哎,他別人愛說啥就說啥去吧。”連老爺子看了連蔓兒一眼,說道。
“爹啊……”連守仁和連守義齊齊地哭嚎起來。
“孽障,都閉嘴。”連老爺子沒好氣,“我還沒死那,嚎啥喪。我上輩子啊。是欠了你們的。”
“老四、五郎、蔓兒,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知道,你們吃了虧……”連老爺子罵完了連守仁和連守義,復又追問道。
一家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都沒有說話。
連老爺子也沉默起來,他也知道,他的要求過分,尤其是在連蔓兒一家已經做出了無數次的讓步之後。
等連蔓兒一家半晌都沒再說話之後,連老爺子的心忽悠了一下子。他突然明白了過來,說要給村裡人一個交代,這個說法冠冕堂皇。但是,實際上,一直以來的苦主都是連蔓兒一家,尤其是連蔓兒。
村裡的人來他家議事,可不就是五郎出面請來的。而那時候做出來的決定,其實根本就是五郎的意思。
五郎和連蔓兒說話,可不同於連守信和張氏。
連守信和張氏,都是實誠的人,說啥就是啥,都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五郎和連蔓兒的話,是不能按著字面的意思來聽的。
他怎麼忽略了這個。
原本他提的要求,連蔓兒已經明確拒絕了,可除去了一趟帶回來五郎之後,五郎卻一點不打折扣地將那要求應承了下來。連蔓兒根本就沒有反對。
他先提出來的要求是虛晃一槍,那現在五郎和連蔓兒這樣,是什麼意思?
需要他給出交代的並不是村裡人,而是五郎和連蔓兒,或者,更確切地說,是連蔓兒。
連守信這一家,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連蔓兒的主意最多,說話也最算數,這是事實。而就在剛才,一直都是五郎在和他對答,連蔓兒一直沒有說話,卻偏偏是最後,說出了要給個交代的話。
而在連蔓兒說完了這句話之後,連守信、五郎這一家人就再沒說過別的話。
在心裡轉了幾個個,連老爺子終於想明白了,想要留下連守仁和連守義,他對外豁出臉皮還遠遠不夠,他要給連蔓兒一個交代。
要交代什麼,也是無需說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韓忠媳婦帶著連朵兒回來了。韓忠媳婦將連朵兒帶進上房,當著連老爺子和眾人的面,將連朵兒身上的繩子給解開了,然後就退了出去。
“蔓兒啊……”連老爺子看著連蔓兒開口道。
連蔓兒似乎並沒有聽見連老爺子的話,只是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想通了不能像對待連守信和張氏那樣對待五郎、連蔓兒這幾個孩子之後,對於連老爺子這樣一個飽經世故的人,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就都豁然開朗了。
只要能保住兩個兒子的命,將他們留在身邊,別的事情,都是小事。連老爺子閉了閉眼,已經有了決斷。
“繼祖媳婦,把你小姑子帶西屋去。”連老爺子將蔣氏從外屋招呼進來,吩咐道,“看著她,別讓她再給老連家丟臉,也別在這個時候添亂。等眼前的事過去了,這丫頭……”
“哎。”蔣氏的眼睛飛快地在屋內掃了一圈,就垂下眼皮,輕輕的答應了一聲,拉著連朵兒出去了。
“朵兒這丫頭,不像咱老連家的人,隨她娘。等這件事情過、不,略微消停點,就給她找個地方。遠遠的,以後老連家再沒這一口人。”等蔣氏帶著連朵兒走了,連老爺子就說道。
“花兒那丫頭,哎,說起來,咱家倒黴,這禍根子,就是從她那起的。是我糊塗啊,當時咋就沒看出來。冤孽、都是冤孽。……嫁出門的女,潑出盆的水。她也不是老連的人了,不然咋罰她都不為過。”
見連蔓兒一家還沒有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