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絕不會去想,周氏閉口不言,是不是因為不願意提及她的背棄,是為了顧惜她的緣故。她只盼著連守信和五郎早點回來,因此偷偷塞了幾個銅錢給六郎,讓六郎去村口守著,一旦連守信或者五郎回來了,立刻來告訴她。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過去了,可是連守信和五郎卻誰都沒有回來。
連蘭兒熬的兩眼通紅,早飯都吃不下去,跪在連老爺子跟前哭的死去活來。囁囁喏喏的,就有些微詞。連老爺子也有些驚疑不定,但他卻沒有慌。
“人肯定是都打發出去了,不是都說了,人沒個一定的地方,不好找。你們沒出過遠門,都不懂出門在外的艱難。”連老爺子對連蘭兒道,“你別胡思亂想,老四那一股都是啥樣人,我心裡明鏡兒似的。這肯定是有啥事給耽誤了。”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對自己的幾個兒孫的人品和性情,連老爺子還是瞭解的。
“爹,我也信得過老四和五郎,可是現在,那屋裡頭,我看倒是蔓兒和老四媳婦當家。”連蘭兒就道。
“那也是老連家的人。”連老爺子自然聽出了連蘭兒的言外之意,斬釘截鐵地道,“要說人品,人家那一股,哪一個,都比你們強。”
連蘭兒立刻就被嗆的啞了。
連老爺子對連蘭兒也是有不滿的,只是對已經嫁人的閨女,回家來就是客,所以不好直接訓斥罷了。要知道,就是連蘭兒的慫恿,周氏才會要什麼棉綾做裝裹,鬧的滿城風雨。這一回,連老爺子之所以和周氏打起來,也是因為連蘭兒在旁邊拱火的緣故。
比起周氏的顧閨女,連老爺子的眼睛裡更偏重兒子。連蘭兒在周氏跟前說幾個兄弟和兄弟媳婦的壞話,周氏會聽,而且還會因此和兒子、兒媳婦們過不去。但同樣的話,若是說給連老爺子聽,只會惹連老爺子生氣。
在平時,連蘭兒也不會犯這樣的錯,但她現在實在是著急、心慌。
連老爺子這邊連蘭兒說不動,轉頭又想去央告周氏。只是不管她怎麼說,周氏都是無精打采的。
這一天在一些人眼裡,過的非常慢。
到了下晌,依舊沒有連守信和五郎的訊息,連蘭兒的嘴邊已經長滿了火泡。
“爹,”連蘭兒再次給連老爺子下跪,“……肯定都盡心盡力了,求你老過去看看……”
這一次,連蘭兒可是半句不好的話都不敢說了。
…………
連老爺子帶著連蘭兒和連繼祖來到連蔓兒家門前,立刻就被請了進去。他們被請進前廳,連蔓兒已經等在那裡了。
炕上擺著一張炕桌,上面筆墨紙硯俱全,連蔓兒就坐在旁邊,似乎剛剛正在處置什麼事務。
見連老爺子帶人進來,連蔓兒就站起身給連老爺子問好,又請連老爺子坐下,讓人擺上茶水點心來。
連蘭兒不由得偷看了連蔓兒一眼,這樣的招待,昨天可是沒有的,今天的連蔓兒也與昨天不同,對連老爺子極為恭敬。
大家落座,還沒等連老爺子說話,連蔓兒就先開了口。
“剛想去老宅看你老,順便說點事,沒想到你老這就來了。”連蔓兒嘴角含笑道,“……我爹在那邊被絆住了腳……”
聽了連蔓兒這句話,連蘭兒自然是面無人色,就是連老爺子也微微有些動容。
“是出了啥事?”連老爺子立刻就問道,“別看我在家裡,我也聽人說了。你爹去的那地方,好些打大西邊過來的人,那些人,和咱們不是一路,都是野蠻人啊,動不動就掏刀子。你們在那邊辦牧場,我當時就擔心。”
連蔓兒笑了笑,眼睛在連老爺子和連蘭兒的身上打了一個轉。她自然看到這兩個人都變了臉色。只不過,一個是擔心連守信回不來,救不出她自家的人。只怕,同時也在疑心,是她和張氏故意拖延之類的。
而連老爺子心裡還是有自己的兒子的,立刻想到了連守信的安危。
“還不至於動刀子,就是有些麻煩。好在有陳掌櫃跟著,我爹這次出門,就是怕這些事,所以多帶了些人,今天傳回來的訊息,我爹並沒事的。”連蔓兒就道。
“那就好,那就好。”連老爺子聽連蔓兒這樣講,就鬆了一口氣。“往後啊,那邊再有事,別讓你爹去了,你們手底下有能幹的掌櫃、管事,就讓他們去就行。”
“我娘和我們都攔著我爹,我爹不聽,他說不自己去,就放心不下。以後,我們肯定得多勸、多攔著他。”連蔓兒就笑道。
“對,這樣對。”連老爺子點頭,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