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滿的話,何氏會在這個炕頭上說。也同樣會在別人家的炕上說。
對此,連老爺子和周氏不會一點風聲也不知道吧。那麼何氏還能出來串門,看來,連老爺子和周氏,是真的管不住連守義這一股人了。
“一樣的媳婦,俺還是個長輩。可誰拿俺當人看。”何氏又繼續說道,“就說收秋那會吧。大傢伙都下地。要留老太太一個人做飯,老太太不幹。要多留一個人,那不管咋說,那也應該輪到俺啊。可人家都當沒俺這一口人,就把繼祖媳婦給留下了。也不輪著了,俺在地裡忙了一秋,累的俺的腰都要折了,土土活活的。沒個人樣。你們再看人家繼祖媳婦,人家就天天做那點飯,一天地都沒下過。”
“就這麼欺負俺,不把俺當人看。把俺當牲口使喚!”何氏說的唾沫星子四濺。
連蔓兒和連葉兒離的遠。不過還是下意識地又往後坐了坐。可憐趙氏,被何氏湊到了跟前,噴了一臉的吐沫星子。
“就算當牲口使喚,那也該給吃飽了啊。”何氏喘了口氣,又道。“她還不給俺飽飯吃,俺要多夾口菜。她那眼睛就瞪著俺。還罵俺。”
“收秋那時候,也不給你飽飯吃?”連蔓兒就問。
據她所知,別的時候,連老爺子是不管吃飯的事的。但是每到農忙的時候,連老爺子就會變得很關注這個問題。每頓飯吃啥菜,他都會告訴周氏。而平時,這個是由周氏做主的。而對於坐在周氏那一桌吃飯。卻要下地幹活的人,他也會關照。
就在那幾天。周氏這一桌上,菜雖然還是管著,但是飯卻是敞開了吃的。
“就那幾天頂啥用。”何氏輕輕的一句,繞開這個話題。“俺現在,還多了二郎給的口糧,她還不讓俺吃飽。吃頓飯,她能從頭罵到尾,還說讓俺出去呱啦,別回家吃飯,給好人省下份口糧。俺給誰省啊,俺給誰省啊,她還不就是顧著她大兒子、大孫子。俺們要是光幹活、不吃飯,她才樂。”
周氏待媳婦刻薄,這個無需置疑。但是餓著何氏,恐怕是跟何氏每天出來串門有關。
聽著何氏抱怨起連老爺子和周氏,話匣子開啟了就關不上的樣子。連蔓兒突然心中一動。
“二伯孃,我咋聽人說,你和二伯想要分家?”連蔓兒看著何氏,問道。
何氏一下子就愣了,隨即一雙大眼睛咕嚕嚕地轉了起來。
“誰,你聽誰說的?那是沒有的話,俺們沒說過這樣的話。”何氏急忙否認道。
連蔓兒看何氏那著急的樣子,就知道,這個話題,何氏和連守義肯定是私下裡談過了。這個是敏感話題。
“真沒說過,可這無風不起浪的……”連蔓兒故意道。
“我也聽人這麼說過。”連葉兒幫腔道。
“他們胡說八道的,俺可沒說過。二郎他爹也沒說過。”何氏就道,“要是四郎和小六,他們倆懂啥,都是瞎說的。瞎說的。”
何氏這樣解釋,卻更證實了,他們肯定是談論過分家的事,而且,四郎和六郎也可能在場。
連蔓兒確認了這樣的事實,就不再問了。連蔓兒不問,何氏卻並不是一個藏得住話的人。
“分啥家啊,俺們四郎和六郎還沒定媳婦那。大當家的那一股,人家媳婦都娶了好幾個了,孩子啥的也生了。好事都讓他們給佔去了。……二郎給的那口糧,就不該歸公中裡頭,就該給俺們。俺們攢下來,正好給四郎和六郎以後定媳婦。”
“老爺子老太太手裡攥著銀錢,最後肯定都填給大當家的。俺們是受苦的命,……要是老爺子老太太現在就把四郎和小六定媳婦的錢給俺們,俺們現在就分家。”
“俺沒說分家,俺就那麼一說,俺沒想著分家。”發現自己說走了嘴的何氏,連忙補救道。
連蔓兒勉強忍笑,心想,這個何氏還真有意思,有什麼事,根本都不用人問,她自己就能乾脆地給倒出來。
“這還說不想分家那,都把要咋分家想的好好的。淨想著好事了。”連葉兒撇嘴,小聲道。
連蔓兒坐了一會,看天將近晌午了,就打算告辭回家。
“蔓兒,你們那作坊,是給你姐做嫁妝了不?”何氏卻拉住了連蔓兒,問道。
將作坊給連枝兒做嫁妝這件事,她們沒有特意宣揚,也沒有特意保密。何氏這些天總往作坊裡去,怕是聽見了什麼風聲。
“給我姐啥嫁妝,那都是我爹孃說了算。這些事,我還真不大清楚。”連蔓兒就道。
“你們家有啥事是你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