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不已。
“這是真要把她給休了?哎,說起來,她這也是報應。……她離了連家,也不知道能往哪去。她那家裡過的也不咋地,爹孃全都沒了,就一個親兄弟,看平常往來那樣,也不大像能養活她的。”張氏就道。
“娘啊,你這還替她慮慮以後的事那。”連蔓兒就道。
“不是,我就這麼說說。”張氏就道,“想當初我進門的時候看見她,多利落、體面的一個人。人啊,還真是不能看面上的,這處的時間長了,經過事,這才知道人心。”
“你們倆看老宅那邊的意思,是真要把她給休了?”張氏也坐到了炕上,問道。
休不休古氏,最後起決定性作用的是連老爺子、周氏以及連守仁。
“他奶那個意思,是一定要休。他大伯的意思,我看應該還是對她有點感情。他爺的意思就……我還真猜不大準,看著好像兩可。”連守信就道。
大家就都看向連蔓兒。
“這個呀,我爹看的挺準的。”連蔓兒就道。
這也就是說,休不休古氏,在兩可之間。
“要我估計,恐怕是休不了。”想了想,連蔓兒又道,“不說別的,古氏,她肯定死活也不走。”
從老宅回來,連蔓兒對古氏的稱呼就從大伯孃變成了古氏,而除了張氏一開始說了一句他大伯孃之後,一家人對古氏的稱呼也變成了用她指代。
“其實,老宅那個院子挺嚴緊的,他奶看的也緊。這要沒有老何家那幾個人住進去,這個事也出不來。”張氏就道。
連蔓兒點頭,張氏這話是正解。
一家人都洗了手,張氏就帶著人將飯菜都擺了上來,一家人都上了炕,圍坐在飯桌邊準備吃飯。
“蔓兒,咱爺還想把宋家給的錢讓咱替他拿著?”五郎就問。
“嗯。”連蔓兒點頭,“我和爹都沒答應。”
“那就對了。”五郎說道,兄妹倆對視了一眼,五郎就笑了。
“我覺得吧,咱爺做事,肯定都是出於一片好心。”連蔓兒也笑著道,“可這好心,有時候不一定能辦好事。”
“沒錯,”五郎就介面道,“所以啊,咱以後對那邊說的話,咱就的自己考慮,該不該你們做。省得把事辦糟了,咱爺那邊心裡肯定也得不好受。”
“魯先生也教過我這樣的話。”小七從連蔓兒懷裡挪出來,規規矩矩地坐在連蔓兒身邊,“魯先生說,孝順也不是說啥是都得順著,要是長輩有過錯,就該指出來。看著長輩犯錯,啥也不說,那不叫孝順,那叫陷親於不義。”
“爹、娘,你們聽,咱小七唸書念出息了,這個道理他都懂了。”連蔓兒就笑道。
連守信和張氏就都眉開眼笑地看著小七。
“我和你娘就是沒念過書,這樣的道理以前都不懂。”連守信就感嘆道。
“現在懂了,也不晚啊。”連蔓兒就道。
“對。”張氏點頭,一邊就夾了一大塊的魚肚子肉放進小七的碗裡。
一家人吃過晌午飯,還在喝茶,連守禮就來了,說是連老爺子讓他過來,叫連守信一家都去老宅,要繼續商量上午沒商量完的事。
“三伯,”連蔓兒就問連守禮,“要攆何家幾口人的事,你是咋想的,先跟我們說說唄。”
“這個事,”連守禮坐在椅子上,彎下腰,這讓坐在炕上的連蔓兒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是剛回來才知道的。……這攆不攆的,還是得老爺子說了算。”
連蔓兒就有些無語。
“三哥,這裡也沒外人,你咋想的就咋說唄。”連守信就道。
“這個,老何家這幾口人是沒啥好名聲。可到底是孤兒寡母的。人都進來了,又住我們對門屋。這要我說攆人,這外頭的人不定得說我啥。”連守禮就苦惱地道。
連蔓兒撫額。
這個時候,還擔心因此而影響了自己的名聲。這根本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好不好,而且,這個世界上,不管你多完美,你也不可能討好所有的人。總是有人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些人甚至不是為了維護什麼正義,他們只是……人賤。
這個時候,連蔓兒終於能夠確定,在連家,被“規矩”的最好的人,肯定是連守禮無疑了。被一代一代刻意扭曲的禮教所完美束縛,被連老爺子和周氏的“規矩”所完美規範。
扭曲的禮教教化的完美範本,可偏偏是他,沒有兒子,扭曲的禮教教化的完美範本,可偏偏是他,沒有兒子,因此被他所拜服的禮教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