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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家一大家子人,加上張屠夫和來客。這人可著實不少。原來的四張桌子不夠用了,又添了兩張。三張並在一起在炕頭是一席,另外三張在炕梢,是另一席。
炕頭坐連家的男丁和客人,炕梢坐連家的女眷,還有六郎和小七也坐炕梢。
炕頭那一席上,是幾樣炒菜,一大盆殺豬菜。一盆豬血旺,還有一罈溫好的酒。炕梢這一席,炒菜就只有豆芽菜。殺豬菜和豬血旺是一樣的。
孩子們都迫不及待地爬上炕,坐在桌子旁邊等。周氏帶著幾個兒媳婦最後上桌。
周氏的規矩。她們這一桌今天還是施行配給制。那盆殺豬菜裡只有酸菜和湯,周氏另外盛了一盆骨頭和肉。米飯和別的菜,今天都可以敞開了吃,但是肉,得由周氏分配。
知道今天殺豬,大傢伙一起吃飯,昨個晚上,連守信和張氏就召開了一次家庭全體會議。會議精神很簡單,如果周氏斥罵或者處事不公道,一定要忍。
“咱都分出來了,這樣的事,一年也沒有幾回,以後還越來越少。你爺和你奶忙活了一輩子,都不容易。尤其你爺,就稀罕全家人一起熱熱鬧鬧地。明天有啥事,都忍著點。讓你爺這一天,過的高高興興的。”
連守信的話是這麼說的,主旨就是排除萬難,必須保證和諧的氣氛。
張氏擁護連守信的決策。
“到時候肯定是你奶給你們分肉,多了少了的,啥也別說,臉上也不許帶出來。你奶不給我肉吃,你們也不許吭聲,不許讓肉給我吃。”
想到幾個孩子自己少吃肉都不會說啥,但是肯定不滿周氏不給她肉吃,張氏就又加了一句。
“……咱回來買肉自己補。”
連蔓兒幾個孩子都點頭,表示堅決按照爹孃指示辦事。
周氏先拿了幾個小盆,在連秀兒、蔣氏和幾個兒媳婦面前各放了一個。然後才用筷子從大肉盆裡往外挑肉,挨個放進小盆裡。
蔣氏和古氏面前,只有一個盆。
“妞妞和朵兒你們用一個盆。”周氏道。
連秀兒盆裡的肉當然是最好的。然後是何氏,張氏和趙氏。何氏的孩子裡連芽兒和六郎都在這一桌。張氏的幾個孩子,除了五郎,都在這一桌,趙氏帶著連葉兒。
看看每個盆裡的肉,張氏面前這一盆的竟然最多,因為連枝兒、連蔓兒和小七,在人數上是最多的。趙氏和蔣氏面前的盆裡最少,因為她們孩子少,妞妞太小,吃上一塊肉,恐怕就飽了。
盆裡的肉都分光了,周氏發話:“吃吧。”
殺豬菜的肉,都是連骨帶肉的。
張氏早就洗乾淨了手,拿起一塊大骨頭,開始拆肉,往三個孩子的碗裡放。她自己卻不吃。趙氏也是如此。只有何氏,給連芽兒和六郎拆了一點肉,然後就自己抱著骨頭啃了起來。六郎和連芽兒都眼巴巴地看著何氏。
“你咋做孃的,”周氏狠狠地瞪了一眼何氏,“光顧著自己吃,那是分給孩子們的肉,你也有這個臉!”
何氏吃的滿嘴是油,嘿嘿笑了兩聲,這才又給連芽兒和六郎拆肉,不過瞅著周氏沒看見,還是會往自己的嘴裡放。
那邊蔣氏要動手拆肉,被周氏攔住了。
“讓你婆婆拆,你喂妞妞吃飯。”周氏道。
“我來拆。”古氏順從地接過碗,伸手拆肉。也許是在冷水裡泡的時間長了,還沒暖和過來,古氏的一雙手紅通通地,還不大聽使喚。
周氏看了,滿意地移開了視線。
連蔓兒在吃肉。拆骨肉,尤其是和菜、湯一起煮熟的非常入味的拆骨肉,是她的最愛。而且連家的豬喂的好,豬肉非常的香。
豬血旺也好吃,看上面那一層嫩綠的蔥花。還有汪出來的油,就已經很引人食慾了,舀一勺放進嘴裡。幾乎入口即化,滿嘴的香。
還有用豬肉和豬骨頭熬的爛爛的酸菜,那湯已經變成了濃濃的綠顏色。吃一口。也是一個字:香。
與這些相比,炒菜反而顯得非常平常了。
周氏沒吃肉,反而一勺一勺地舀豬血旺吃。她愛吃這個,今天的血旺蒸的火候好,所以特別嫩滑。她心裡滿意,瞧了張氏一眼。一鍋殺豬菜的火候,是張氏在看著的。
這個媳婦能幹是沒的說,可惜……
周氏又將目光轉向其他幾個媳婦。趙氏,是個受氣包,她看不上。最可恨的是,只生了連葉兒一個丫頭。恐怕她三兒子要絕後了。何氏,沒心沒肺,貪吃沒夠,看上一眼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