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越遠。
周氏愣了半晌,臉上忽紅忽白,就在連守信以為,周氏又要惱羞成怒。撒潑發作的時候。周氏卻又耷拉下眼皮。
“我老天拔地的,你跟我挑啥字眼。我就那麼一說……你還能把我綁衙門裡,去治我的罪是咋地!”周氏沒有撒潑,卻耍起了賴,那語氣中,還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連守信無奈,只能暗自嘆氣。
“娘,你老這麼大歲數了。不是小孩。小孩不知道話的輕重,好賴意思。你老還能不知道。”連守信說著話,抬眼看到櫃上的小佛龕,就又對周氏說道,“娘,你這每天都燒香拜佛的,初一十五你老還吃素,你老這不是在修好嗎。你老要是能說話做事的時候,稍微想想別人,別總傷人,你老這好修的才快。”
周氏自來愛吃肉,而且,不像一般的女人,周氏不愛吃瘦肉,她更偏愛切的厚厚的肥肉片子。從前,家裡條件不好的時候,她吃的也少。如今,有了連守信這股的固定奉養,還有是不是送來的東西,周氏手中松泛,隔三岔五地就會打發連繼祖上鎮上去買肉。
每次都買五花肉,切成大塊燉菜吃,吃的滿嘴流油。
周氏並不是個愛吃素的人。
也不知道是突然間怎麼了,從今年年初開始,周氏突然發心,說要修好,要吃素。雖是這樣說,但她卻不肯天天吃,只是初一十五這天才吃。每到這時候,她吃素,一家子自然不能吃葷,從早到晚,就是白菜豆腐。
周氏因此還很自豪,常常跟人說,她如今如何吃素,如何修好,不明就裡的人,就可能將她看做是年老有德、貞靜慈和的老安人了。
但瞭解周氏的人卻都知道,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周氏之所以要天天燒香拜佛,初一十五吃素,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年紀大了,所以越來越害怕離世的那一天。
別看她如何霸道,如何嘴硬,心底裡,她很清楚她這輩子都做了些什麼惡事,她害怕死後到了閻羅殿上會受罪,所以才如此做作,是希望到時候減罪,逃避懲罰的意思。
連守信就是知道周氏心中所想,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雖然,他也知道,他這些好話在周氏那裡,估計是沒什麼作用的。如果周氏真的肯改好,也就不會是現在這番情形了。
但是,該做的努力還是要做,能勸解的時候,還是要勸解。這就是俗語所說的盡人事、聽天命。
“我知道,你們心裡都不待見我。”周氏聽連守信這麼說,臉終於沉了下來,“一個個的,都給我小話聽。當我老糊塗了,聽不出來那!”
“娘,你老別瞎尋思,誰給你啥話聽啊。”連守信就忙道,“我這都是為了你老好。你老現在,就好好享清福,別的啥都別操心,缺啥你老就跟我說一聲。”
“那你到底是去不去看你三姨去?”周氏就又盯著問了一句。
“娘……,我有空我就去。”連守信無法,只得含糊地應道,“娘,你老還有啥不知道的。我三姨他們也算是在村子裡紮下根來了,只要他們不找別人的事,誰也不敢欺負他們。我去不去的,都一樣。”
因為明白周氏並沒什麼要緊的事,連守信說著話,就站起身。他還以為周氏是有什麼正經的事情,或者是想和他親近親近,沒想到,又是小周氏和商懷德的事。有些事情,跟周氏解釋的再多,周氏都聽不進去。
“娘,我還有事,先走了。有啥事,你打發繼祖過去找我。”連守信就向周氏告辭道,“我走了,你老別下炕……”
連守信說著話,就從屋裡走了出來。
連守信出來,跟妻兒們聚齊了,就回自己的家中來。
回到家裡,一家人都在張氏屋裡坐了。張氏就問連守信,周氏跟他說了半天的話,都說了些什麼。
“說那老半天!”張氏就道。
“沒說啥。”連守信就道,周氏的一些話,他還是不想告訴張氏和幾個孩子。也不是說他跟周氏更親近,要隱瞞妻兒。而是周氏的一些話太過傷人,他不想讓妻兒也憤怒和傷心。
實事求是地說,連守信的這種做法是非常明智的。一個即為人夫又為人子的男人,最起碼的一點修養,就是不在親孃和媳婦中間傳話。當然,好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張氏也好,連蔓兒幾個也好,都不相信那麼半天,周氏沒跟連守信說點什麼。
“就是……就是有讓我上老商家去。”連守信就道。周氏那些傷人的話不可以說,這件事卻是可以說的。
“你答應沒?”張氏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