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對四奶奶說:“四弟妹怎麼有空到我院裡來,小生不曾遠迎,恕罪則個。”
動作語氣說不出的輕佻,舒舒越發想抽他了。
四奶奶臉上卻不見怒,只平靜地偏過身子:“三爺折煞婉雲了。”
又對著三爺輕輕施禮說:“婉雲見過三爺。婉雲只是來跟三嫂說說話,三爺請自便吧。”
“噯,”三爺直起身子,作義正詞嚴狀:“難得四弟妹肯來我們玫園,我這個做主人的怎能不盡些地主之誼。”
只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怎的,舒舒總覺的他的目光總往她身上遛。
四奶奶目不斜視,卻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纖眉,隨即落落大方答道:“那就偏勞三爺了。”
“哪裡哪裡,榮幸榮幸!”三爺又半彎下腰,向著門裡伸出右手。
之前給三爺的丫頭一直傍著門沒吱聲,這會兒趕緊把園門大大地敞開,好方便三爺“開門揖客”。
舒舒覺得有些訝異。
四奶奶是個極其愛惜名聲的人,新嫂子,小叔子之間的嫌疑當是能避就避的,怎麼會這麼利落的就答應了三爺呢。
一回又想,既是不巧撞見了自然要坦蕩些,忸怩過了反倒好像有什麼似的。
何況她是來看三奶奶的,大庭廣眾之下,自是清白凜然的。
等舒舒想透了的時候,她們已經被讓到小廳中了。
小廳不大,不像大廳那樣正兒八經地在正對著房門的方向放一張桌子,旁邊放兩張椅子,然後邊上放兩溜椅子,卻在中間放了一個精緻的小圓桌,邊上幾張圓凳。
三爺請四奶奶在其中一張圓凳上坐下,問趕來服侍的大丫鬟翠雲:“你們三奶奶呢?”
翠雲忙答:“三奶奶歇晌呢。”
三爺罵道:“不見有客來麼,還不叫去!”
四奶奶攔住道:“三爺不必這樣。這裡我也是常來常往的,三嫂既是在歇晌,我在這裡坐著等她就是。倒是剛剛三爺要出門的樣子,若是有什麼事還是請自去忙去,自有丫鬟服侍我們。”
“四弟妹怎麼一句兩句都在趕我似的?”
三爺委屈極了。
又罵翠雲:“怎麼還不叫去。”
話音剛落三奶奶就扶著翠紋進來了。
想是聽到動靜剛起來,頭也沒梳,只鬆鬆地挽了個慵懶髻,用一根白玉簪彆著,襯著她剛剛睡醒,略還有些迷糊的眉眼說不出的好看。
三奶奶是這府裡數一數二的美人,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
當下她也不看三爺,只當他不存在,笑著對四奶奶說:“又勞煩你來看我,偏我貪睡,若不是被一隻烏鴉驚醒了,怕是要你好等。”
這裡的烏鴉顯然別有所指。
四奶奶忙站起來說:“三嫂這是哪裡的話,我又不是第一次來,還用三嫂跟我這樣客氣。”
三奶奶壓下她,嗔道:“還說我客氣,你又忙著站起來做什麼。”
四奶奶莞爾:“這倒是我的不是了?你終究是嫂嫂,難道看到你進來我還能端正坐著不成?誰家也沒這個禮兒。長幼有序,這根本不是什麼客氣不客氣的事情。”
“你這張嘴啊,我可說不過你。”三奶奶笑,自己也坐了下來,吩咐翠雲說:“拿前兒家裡送來的新茶泡茶,再把二舅爺送過來的西洋點心,那什麼奇的拿過來,其他……再拿些什麼你看著辦吧,夠跟四奶奶吃下午茶的就行。”
一邊又向四奶奶說:“前兒個家裡送東西來,二哥巴巴地讓人捎來了一包西洋點叫什麼奇的,吃著酥酥的,香得不得了,我特地留了幾塊等你來。”
四奶奶含笑道謝:“三嫂有心了。”
說著拿眼瞥舒舒,抿嘴一笑,那意思是:又有點心了,還是新鮮的西洋點心,你可是饞也不饞啊?
舒舒有些兒臉紅,不過心下卻有幾分不屑,還有幾分懷念。
前世媽媽擅長做西餐,尤其擅長做西式點心,做出來的不論是曲奇還是其他什麼,味道都極好,她的嘴早就被養刁了,好些高階西點屋裡的點心她都看不上,而這個年代……她雖不知道是什麼年代,卻能斷定,三奶奶能拿出來的西點必然有限,還不如白糖包對她有吸引力呢。
一想起白糖包舒舒又想起那不知蹤跡的半拉白糖包來,糾結地咬了嘴唇。
三奶奶看到四奶奶拿眼瞥舒舒,正好笑地看向她,恰好看到她咬嘴唇,還以為她是饞了,不由“撲哧”一笑:“放心,舒舒也有份。”
又對四奶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