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老大趙學文覺得,爸爸可憐了。
王路開著車,倒是不在意的笑著解釋:“對啊,你們的父親就是在這裡工作,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來修路嗎?只有將大山穿透,才能將這裡與外面連線起來。山西是個窮地方,過去這裡叫老區,出過不少革命先輩,解放後,許多南下的老幹部對家鄉一直很抱歉,覺得沒給家鄉人民做什麼。可是,一個省,因為地域的窮困,靠個人是不夠的,這裡需要你們好好學習,努力吸收知識,才能在今後建設好家鄉,你們的父親選擇了最貧瘠的地方,你們應該向父親學習。”
哎,這王路叔叔吧,到底是帶兵的,張嘴就是套話。
趙學軍不敢開窗,今天有風,只要敢開啟窗子,就著風,他能吃一口土。王路叔叔把車開的並不快,慢慢悠悠的,有時候還要拿著一塊布,下去擦玻璃上的土。從下午二點半出發,一直到傍晚時分,這幸虧十月天長,天還略明,這群人才找到了江關縣城。一進縣城,又驚了。說是縣城,這裡就如電影上的某個貧瘠的舊村鎮。解放這麼多年了,無論政治是什麼風,江關縣都執著的保持著它的原貌。解放前啥樣,現在還啥樣。
在縣城口入的平牆,牆上的口號是很多年前留下來過了時的:全世界人民心中最紅最紅的紅太陽,我們偉大的導師,我們偉大的領袖,我們偉大的統帥,我們偉大的掌舵手,我們最最最最敬愛的毛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
一條縣城主要大街,從頭到尾不到三公里。滿縣城抬眼望去,竟是一目瞭然,沒一棟二層以上的房屋。街道倒是乾淨的,不過不是泊油路,是硬土跟舊磚鋪的路。王路把車開到江關縣中學。江關縣縣委與江關縣中學就在一箇舊廟翻蓋的大院子裡,有個半牆將這兩個單位分開。現在國慶了,學校正在放假。
王路喊了幾聲,縣委大院一片安靜,只有一隻禿毛公雞不慌不忙的從車前邁著太空步走過去。大概覺得領地被侵犯,這隻傻雞回過頭又狠狠啄了幾下汽車輪胎。王路又按了幾聲車喇叭。過了一會,有個圍著圍裙的食堂大師傅模樣的中年人,他顛顛的跑過來,看看車子,接著一臉驚喜:
“是萬林來的客吧?是找俺們趙書記的吧?”
王路笑笑,拍拍車門:“哎!哎!都下來,活動下啊,到了啊!”
這群孩子,幾乎就是腳打著飄的下了車,這一路顛,骨頭沒散了。趙學軍扶著縣委大門乾嘔了幾聲,王希走過來,扶著他,從兜裡掏出一顆酸三色給他:“嗯,甜甜嘴就好了。”趙學軍笑笑,將糖塊放進嘴巴里。
大師傅自稱老段,他將這群人讓進食堂,挺利落的將早就做好的雜糧面下了鍋,沒一會兒,粗瓷大碗滿當當的六大碗麵條就上了桌。哨子是海帶土豆茄子塊加肉沫兒,聞上去就很香。
趙學文看著臉盆大的麵碗,幾乎要愁死,他扒拉了幾口,對著蹲在一邊吸著旱菸的大師傅老段問:“叔,我爸爸呢?”
老段磕磕菸袋鍋子,笑眯眯的解釋:“趙書記在小山頭打井類,吃罷飯俺帶你們去,先吃飽,吃飽了有力氣,要走好遠得嘞。吃吧!吃吧麼,俺和了好多面,趙書記給了半個月的細面飯票,一個月的肉票呢。吃吧!有肉,都是肥肉!”
趙學軍實在沒胃口,但是還是吃了半碗,喝了一大碗麵湯。吃罷飯,王路跟孩子們告別,說四天後來接他們,他部隊上也有事。與王路叔叔告別後,老段帶著他們一起順著縣城邊的小路向縣城外面走,他們走了一小段,天就黑了下來。
王瑞在哪裡都是活潑的,他看大家不說話,就沒話找話:“哥,你說,把我賣到這個山裡,我覺得吧,我就再也出不去了。”
要說麼,老段這人也有個意思,他嘿嘿笑著,扭頭對孩子們說:“可不是麼,日本鬼子來都不敢來了麼,進來就出不去了麼。”
“哎?日本鬼子來過?”趙學兵感興趣了。
老段顛顛的走在前面,揹著手得意洋洋的:“來過麼!又走了麼!他們看著這地兒麼(沒)甚搶的,就吃了兩口咱江關的土走了麼……咱這地兒,美得勒,甚兵都留不住麼,日本鬼子,匪兵強盜……憲兵……就連知青也走了麼!”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趙學軍再也走不動了,他蹲在地上氣喘吁吁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趙學文走過來,蹲下背起弟弟,又背了大約三十分鐘,遠遠的山坳坳那邊有人招呼:“那是老段麼……”這一聲後,孩子們又聽到了好多好多來自遠山的回聲。
老段大聲回答:“是的咧!”
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