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先生忽差手下來請嶽師伯、風師叔,說是有借用咱們之處,有事要和他二人商議。嶽師伯、風師叔見過玄妙先生後,隨即叫上小人,連夜出京,日夜兼程地趕來威坪城。路途之上,小人問起此行目的,風師叔說是新安江上的排幫為非作歹、濫殺無辜,咱們這一去,為得便是要助官兵剿滅排幫。”
話聲甫歇,猛聽得腦後風聲響起,跟著立時又響起兩人的喝阻聲:“住手!”呼喝聲中,還夾著一聲嬌嫩的尖叫。
楊順一瞥眼,只見一旁的那位操槳漢子早已立起,手持木槳,雙眼如要噴出火來,敢情便是他要用手中的木槳來擊打自己。他見那木槳厚逾一寸,心想適才若非那胡人和師侄出聲喝阻,自己被此人擊中,腦袋非開花不可,不由得怒火沖天,起身持槳護住前胸,罵道:“你這人發什麼羊癲瘋,老子與你素不相識,無怨無仇……”
霍梅意喝道:“統統都給老夫坐下,劃你們的船!哼,此處還輪不到你們撒野,哪個膽敢不聽,老夫立刻將他扔進江中餵魚!”楊、潘二人見他發怒,互瞪一眼,各自坐下。
先前楊順大聲哭救,江蟠兒聽得清清楚楚,早知他也是正一教弟子,早對他銜恨在心。但正一教歷來便與少林派互存嫌隙,兩派子弟行走江湖若是狹路相逢,雙方都格外小心謹慎,唯恐一不小心惹起事端,那便罪莫大焉。江蟠兒藝成下山時,師傅曾有過叮嚀,說道日後如遇正一教門下,要他千萬小心應付,不可逞一時之快,挑起兩派紛爭。他今日明知楊順相助官兵圍剿排幫,謹記師傅教誨,尚不致立時翻臉,可這時聽楊順左一句排幫為非作歹,右一句排幫濫殺無辜,再也難以忍耐,操起木槳,便向楊順擊去。若非霍梅意及時喝阻,那一槳可真夠楊順受的了。
楊順不知江蟠兒身份,坐下後兀自向他恨恨瞪視。方破陣道:“楊師叔,這人拿木槳打你,你也別生這麼大的氣,你可知他是誰?”楊順怒道:“我管他是誰!這人發神經,好端端拿木槳打我,我又沒惹他,我不生他的氣生誰的氣?”
方破陣道:“他便是排幫舵把子江蟠兒,你今天和嶽風兩位師伯祖來跟他為難,也難怪他要動怒。”
這一下楊順傻了,實未料到這位和自己一般操槳划水之人便是排幫一幫之主,心想當真是冤家路窄,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由得心中惕然。
霍梅意仍有一事不明,問道:“楊順,按你所說,你們這趟離京南下相助那吳校尉圍剿排幫,奉得乃是玄妙先生之命。可這林靈素只是一個受皇帝寵信的道士,又非江湖豪雄,何以會跟一個江湖小幫會過不去?那吳校尉又怎會聽命行事?”
楊順道:“玄妙先生同排幫有何過節,小人不知……”向江蟠兒一指,恨恨道:“這要問這位江大舵把子。”
霍梅意點頭道:“這話大有道理。”說著目光掃向江蟠兒,示意詢問。江蟠兒自己也是納悶不已,道:“先生明鑑,在下同這位玄妙先生素未謀面,連他的姓名也是頭一次聽說,又怎會同他結下樑子?***,這事好不古怪,本幫一向便在新安江、錢塘江中放駛木排,從未到過長江以北地面,那狗賊無端端來對付本幫,實在教人猜不透其中的關竅。今日這事,當真是飛來橫禍!”
霍梅意見他這話時雖然咬牙切齒,神情卻極為迷惘,看樣子不似作偽,心中越發瞧他不起,暗道:“你這膿胞,人家欺負到你頭上來,險些要了你的老命,你卻連仇家是誰也不知道,這排幫舵把子的位子算是白坐了。若非陰差陽錯遇上楊順這小子,你眼下還矇在鼓裡,兀自以為是當地官府跟你搗蛋,哪會想到跟你過不去的人遠在汴梁。”眼光從他身上收回,復又落在楊順身上。
楊順見他目光迴轉,立刻接下去說道:“玄妙先生深受道君皇帝寵信,威風得很,出門時連王公大臣也不敢同他搶道。他在京城設立‘道學’,置百官,門下有徒眾兩萬餘人,‘上清寶祿宮’同官府衙門也沒多大區分,汴梁城中人人都稱‘道府兩家’。那吳俊算什麼東西,左右不過一個七品校尉,芝麻綠豆般大的一個小武官,見了玄妙先生的信符,豈有不遵命行事之理?”
霍梅意道:“嗯。你等此次離京南來,共有四人,尚有一位中年文士,今日怎不見他人影?”
楊順暗道:“怪了,你怎知咱們是一行四人?”但想霍梅意既知自己的姓名,那麼知悉此事也在情理之中,答道:“前輩說的定是尹先生,他是個落第秀才,是玄妙先生身邊的親信謀士。前日深夜咱們進了威坪城,見著了吳校尉,尹先生當即出示玄妙先生的信符,向他講明來意。吳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