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在三樓設計了一個很寬敞的陽臺,夏天的時候在這裡開辦星光酒會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但是陸燁卻很少上來,因為這樣的空敞讓他覺得自己很渺小。
黃昏漸至,站在平臺上,你可以將夕陽的美景盡收眼底,所有生機勃勃的景象都被鍍上一層金紅色的光芒——茂盛高大的綠葉樹木,清澈流動的溪水,波瀾盪漾的池塘,別緻小巧的亭臺。抬頭仰望,天空碧藍無雲,迎面吹來的徐徐微風溫熱柔和,帶著秋高氣爽的一絲氣息。
平臺上一角正對著西邊修建了一架吊椅,他一眼就看到黎越,坐在吊椅裡,似乎被眼前的景緻吸引了,眼神有些飄忽。
看到他的一剎那,陸燁突然有種很微妙的喜悅。
有沒有試過暗戀的感覺?某個熱鬧無比的聚會上,你看到自己心儀的那個人出現在某個角落裡,於是目光會不自覺跟隨著他,當他消失在你的視線裡時,你會覺得心裡空蕩蕩地踏不著地,甚至有些焦躁無聊,覺得這場聚會已經變得索然無味,但是當他出現的時候,你又會覺得這個聚會太美好了,你所有的心情會瞬間從失望低谷飛躍到快樂頂峰,你會覺得終於有值得留在這個無聊聚會里的原因了,那就是因為他的存在。
陸燁此刻的心情就是這樣的,沒有看到黎越的時候,他什麼事都不想做了,一心只想找到他,只要他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哪怕什麼話都不說,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他,都會覺得身邊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充滿色彩得閃亮起來。
愛情的魔力,多麼神奇。
陸燁悄悄地走近,直到站到了黎越身後,他都沒有發覺。他低頭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頸側,黎越立刻回神。
“想什麼呢,這麼專心。”陸燁將手裡的草莓伸給他,然後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悠然地蕩起了吊椅。
“沒想什麼。”黎越接過草莓,深嗅了一下,卻沒有吃它,而是拿在手裡玩轉著,“黃昏真美。”他感慨道。
“確實很美,下次我們去翠華山上去看日落,那裡的景色更美,”陸燁斜看向黎越,看著他輪廓清秀的側臉自嘲地笑道,“那是個好地方,聽說很多戀人都選擇在那裡告白。”
黎越看向他,沒有笑也沒有惱,神色很平靜。
兩人沉默地凝視著對方,難以言狀的複雜情愫在夕陽金黃|色的朦朧光線裡悄悄瀰漫。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陸燁先打破這讓人糾結的沉默。
“我可以選擇不回答嗎?”似乎知道陸燁要說什麼,黎越故作輕鬆地笑道,但是那笑容卻有些牽強。
彼此間心照不宣都知道那個該死的問題是什麼。
陸燁頓了一下,刻意轉移了話題,“下午我聽見你唱《黃昏》這首歌。”
“這首歌很好聽。”
“是,也很憂傷。”
黎越微笑著仰起頭長長吸了一口氣,“我很久沒有像這樣悠閒了,象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什麼事也不想,什麼事也不做,對我來說是一種奢侈。”
“有多久了?”
“我記得上一次象這樣大概是在五六年前吧。我十六歲在酒吧開始做服務生,十六歲以前我每個假期都會找零活掙錢,高中那幾年我幾乎沒有一天休息過,忙著打工,忙著複習功課,考上了大學更是如此。突然有那麼一天不用急急忙忙地趕場,不用擔心遲到了會被扣掉多少薪水,不用發愁堆積如山的髒衣服什麼時候可以洗完,這麼努力地掙錢也是為了有一天可以悠閒地坐下來好好欣賞風景。”
“我聽說你一直住在餘家,餘家對你不好嗎?”
“不,餘叔叔對我很好。”
“餘叔叔?”陸燁困惑地一挑眉,“你只提到他一個人。”
黎越為難地抿了一下唇,“他們一家人對我都很好。”
這麼違心的謊話。
陸燁還是決定放過他,“我聽說過你的身世。”
黎越平靜地笑了笑,“都過去了,雖然我很想念他們,一直都很想念。我對父親沒有多少印像,只在照片裡見過,穿著軍裝很年輕英氣,聽說他走的時候我才兩歲,很多事都不記得,餘叔叔一直很照顧我和媽媽,但是……”黎越苦笑著搖搖頭,“一位年輕的軍官和一位年輕的寡婦,這樣的閒言碎語一定讓人很難堪,餘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的。我六歲的時候我媽被查出患了骨癌,發現的時候癌細胞已經擴散全身,她拒絕了所有的治療,因為那些藥物根本救不了她,她把所有的積蓄都留給了我。我媽去世的那晚我就在她床邊,她走得很痛苦很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