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秦百川、嚴居正、嚴如玉三個人在臺下看了幾乎全部的演出,嚴居正早在演出開始還不到半個時辰就睡了過去,口水都流的老長,嚴如玉也是百無聊賴,幾次都想離開可又生生壓制。
唯有秦百川,趁著旁人都不注意的功夫溜到了後堂,暗中找到漁家傲的領班,亮出了丘山令。丘山令在丘山軍中的用處毋庸置疑,漁家傲的領班當即便要召集分堂骨幹前來跟秦百川見面,可卻被後者拒絕了。
在秦百川想來,丘山軍跟沿海軍畢竟是兩個系統,雖都屬於地下勢力,可既合作又競爭,尤其是丘山軍在沿海軍地盤做事,內部很可能有那麼一兩個奸細。與其打著柳媛媛的名頭在這裡耍耍老大的威風,不如暗中帶走兩個忠誠、靈活的高手,一來給猴子當個幫手,二來真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好通風報信。
秦百川表達了自己的用意之後,漁家傲領班馬上便會意,讓秦百川回去聽了一個多時辰的戲後,給他帶來了兩個看似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左手邊那小夥身穿長衫長袍,髮束綸巾,左手託著一個鳥籠,似只是一個玩世不恭,寄情於鳥獸的公子。另外一個小夥年齡似乎比他稍微大一些,面板黢黑,手臂上的肌肉盤根錯節,外面海風呼嘯,而他卻只穿了一件單衣。
“秦先生,這兩位是咱們丘山分堂的暗線,這幾年我們探知的許多訊息,都是從他們這裡得來。”漁家傲的領班指著拿著鳥籠的那位,道:“他叫尤航,是漁家傲已故餘領班之子,為行事方便故改姓尤,平時扮作遊手好閒的公子出入鬧市;另外一位叫做劉嘉狂,是我十年前收養的義子,在外便扮作打短工的販夫走卒。”
“兩位兄弟,秦某人初來乍到,以後還請多多照顧。”縣官不如現管,秦百川表現得很謙卑。
“秦先生不用客氣,你跟小姐的事,我們也聽說了一些。”尤航外表看似有點不靠譜,不過認真起來卻無半點嬉笑之態:“且不說秦先生有丘山令,就說望江樓也有丘山軍的影子,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小兄弟說得對,倒是秦某人做作。”秦百川甩頭一笑:“今晚若是有空,不如我請兩位去海風畫舫坐坐?”
“哦?”這個時代夜宿青樓雖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大事,可敢當面說出這等話的人比較還是少數,況且海風畫舫名聲在外,倆小夥正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豈能沒有興趣?
唯有漁家傲的領班臉色難看,第一次見面就要帶倆孩子去青樓,丫的,怎麼有種誤人子弟的趕腳?
“秦先生說笑了,自古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那些事還是少做為妙。”穿著短褂的劉嘉狂開口道:“先生也無須擔心,既然尤航跟我答應此事,但凡先生有命,萬死不辭。”
這位叫做劉嘉狂的小夥話不多,但聲音剛毅,給人一種吐口吐沫就是釘的感覺。
“畫舫可以改日再去,當務之急還請先生告訴我們這次的任務。”尤航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
“任務也沒什麼特別,主要是兩件事。”秦百川豎起兩根手指:“第一,我想請兩位借用關係打探一下程嫣然的來歷,尤其是海風畫舫跟哪些東瀛勢力往來密切;第二,這兩天我可能會去拜訪德生公,我平時身邊帶著護衛,可保險起見,還需要你們二位有一人能暗中保護。”
“尤航為了打探訊息沒少去畫舫飲酒,他若過去必定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劉嘉狂沉吟了一下,道:“此時正值寒冬季節,畫舫隔三差五便需要木柴、炭火送入,我可以找機會混進去。況且,蟄伏、隱藏、通風報信這種事,丘山軍中也沒人比尤航更加擅長。”
秦百川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漁家傲領班,後者點頭後他才笑道:“也好,那就有勞二位。”
尤航和劉嘉狂又拉著秦百川詢問了一些關於任務的細節,一直到快晚飯時分三個人這才各自散去。秦百川回到勾欄戲臺的時候,嚴居正剛剛大夢初醒,飢腸轆轆的嚴大公子咋咋呼呼的拉著秦百川吃了一頓大餐,本想再去“放鬆放鬆”,可嚴如玉寸步不離,嚴大公子也只好鬱悶的跟秦百川分別。
“先生,你警惕些。”馬車不疾不徐的駛向安陽分堂,猴子輕輕推開車門,壓低了聲音:“右後方三十米處,有個賣泥人的傢伙一直跟著我們……看樣子,是個高手。”
“哦?”秦百川撩起車簾回頭看了看,果然有一位臉色蠟黃的老者舉著三根細長的鳥羽,走街串巷的叫賣著泥人。秦百川笑了笑,那三根鳥羽正是他跟尤航約定的暗號,只是看不出這小夥化妝的本事倒是一流:“猴子,你怎麼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