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猴子不解,從身上摸出二兩碎銀子:“就這麼多,先生急用?”
“不用。”秦百川有些愧疚:“咱們沒有家了,孟曉菱這裡似沒有多餘的房間,今晚便只能辛苦你住一晚客棧。”
“先生原來說的是這些。”猴子以為秦百川有什麼大事,笑道:“當年在長壽宮當差的時候,泥坑糞壇都睡過,還在乎什麼?先生只管放心去睡,我便在車廂對付一晚,也免得你有事吩咐找不到人。”
猴子越是這麼說秦百川越是覺得愧疚,無論自己怎樣,猴子都毫無怨言的跟在後面,即便是有血脈之親的兄弟又有幾人能做到這一步?秦百川本想說幾句感謝的話,可卻覺得那樣太虛了:“也好,那這樣,明天一早我有兩件事吩咐你。”
“先生請說。”猴子正色道。
秦百川回到車廂從裡面拿出一支常備的畫眉筆,鋪開紙張藉著微弱的月光刷刷刷寫下兩張紙條,並未著急將紙條遞給猴子,而是淡淡的道:“第一件事,咱們從安陽帶回來的兩個西洋人暫時便讓洛鳶好生安頓,待我抽出時間,再把他們帶走。”
“嗯。”猴子點頭,忽又問道:“先生,你……真的不打算再回錦繡山莊?”
“回去做什麼?熱臉去貼瞿溪的冷屁股嗎?”秦百川都覺得自己心裡頗有些扭曲,這一晚上借酒澆愁,而且又知道了瞿溪跟程陽天不過是普通的商場合作,他早已不似在萬花小築那般惱火。可自己離開萬花小築的時候把話說的挺絕,難道腆著臉回去求瞿溪原諒?不過,氣消了之後秦百川也覺得糾結,難道自己跟瞿溪真的就要這麼黯然收場?他還頗有些後悔。
見先生眉宇間閃爍著少有的糾結和複雜,猴子心裡暗暗好笑,其實先生說到底也是捨不得主母的,只是放不下面子吧?
“第二件事,”秦百川的聲音再次傳來,將紙條分別遞給猴子:“看到洛鳶,讓她藉助錦繡山莊的信鴿,將兩張紙條傳到安陽錦繡分堂,命人將第一張送到嚴府,嚴居正;第二張送到沿海軍德生公處。”
“明白。”猴子接過紙條也不多問。
秦百川嘆口氣,沒有錦繡山莊站在背後,他秦百川一貧如洗,故而交給嚴居正的那張紙條上很簡單,秦百川直言不諱的說自己需要一些銀子度日,請嚴大公子仗義出手。至於需要多少銀子秦百川沒說,但是秦百川考慮,憑他跟嚴居正的交情,好歹也不會低於五百兩吧?
其實秦百川如果需要銀子大可以問楚軒、柳媛媛、嵐姐等人開口,恐怕多少銀子都能拿到,可一來秦百川抹不開那個面子,二來,自己一旦開口,旁人肯定要問東問西,秦百川懶得解釋,也不願讓別人知道自己離開了錦繡山莊。
至於給沿海德生公那條,卻是為了徐秀考慮,尋秦記想要保證滷肉的味道就需要大量的鹽巴,這個時代的鹽巴都是海水提煉,製作成本極高,而鹽巴又是老百姓的必需品,軍士補充體力的必備之物,所以朝廷限制的一直都很嚴格,說的直白一點,就算有銀子也未必能買到足夠的鹽巴。
而沿海軍就不一樣了,地理環境靠海,煮鹽販賣私鹽本就是沿海軍銀子收入的主要來源。秦百川在信中跟德生公說的也清楚,希望他能幫忙想想辦法,哪怕送幾袋鹽巴過來也好,當然,秦百川也宣告會以私鹽價格收購。雖說跟德生公只有一面之緣,但是看在黃石島上自己好歹救李健一命的份上,素有義名的德生公想來也不會坐視不管。
將事情都交代給猴子,秦百川歉意的看了他一眼,隨後走進了孟曉菱那處清幽的院落。透過窗戶,能看到房間裡亮著昏黃的燈光,秦百川輕推了推,房門竟然沒鎖,他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剛一進門,秦百川便聞到了一股女子特有的體香味,站在門口看去,這房子並不是很大,大概六七十個平方,左手邊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桌子上放著日常必備之物,右手邊則是一張木桌和幾條長凳,木桌上放著茶杯茶壺,顯然是孟曉菱用來待客所用。
靠窗的位置是一個梳妝檯,梳妝檯上擺放著一面銅鏡,似還有一白一灰兩碗粘稠之物,秦百川認得,正是他研發的洗面奶和灰臉娃娃。從這些擺設上來看,孟曉菱生活簡單,甚至有些清苦。
在外面並未看到孟曉菱的身影,秦百川往裡走了幾步,撩起門簾,看到裡面的佈置當即便是嘆息一聲。這裡面便是孟曉菱的閨房,知道秦百川要來,閨房顯然是經過精心的佈置,大紅色的幔帳,鴛鴦戲水的棉被,雪白牆壁上貼著兩個大紅的喜字,桌子上擺放著精美的菜餚,白玉杯裡倒滿了清澈的白酒,本應是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