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地道:“三弟,你有沒有發現那小乞丐有什麼不對?”
孟忠義轉頭道:“怎麼?那小兄弟有什麼不對麼?”
錢海道:“我剛才問他丹藥的來處時,雖然他當時在極力地掩飾,但我還是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慌亂。”
孟忠義凜然一驚,道:“慌亂?”
錢海緩緩地道:“不錯,是慌亂。”
他聲音低沉,顯然是在思索那小乞丐為何會有如此反應。“他究竟在害怕什麼?”他似是在詢問孟忠義,又似是在喃喃自語。
一旁的孟忠義雙眉不自禁的又皺緊了些,擔憂地望著躺在場上的沈天龍。
錢海眼中望著前方,沒有發現孟忠義的這一變化。
“在我叫住他的時候,他的身體明顯有一瞬間的僵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他低沉著聲音,出神的想著。
夜,越來越深,天空中烏雲沉沉。
不知何時,那隱身於雲層中的冷月,此刻又悄然地探出頭來,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灑向悠長而寂靜的街道。
有風吹過,發出不知名的聲響。
一個孤單而又瘦小的身影,在這筆直的街道上,一路狂奔。
終於,在穿過第七條巷口的時候,那個單薄的身影才停了下來。
下一刻,只見那身影彎著腰,雙手抵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
夜風吹起了他破爛的衣衫,吹乾了他溼透的衣背,也吹去了青石板上滴落的汗水。
他重新直起腰身,緩步向那條巷道中走去,那裡是他暫時的家。
他蜷縮在巷子的角落,身體微微有些顫抖,許是夜風的緣故吧。
不知為何,他竟然漸漸有了睏倦之意,不覺中,他已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它如同往日一樣的,夢見了許許多多的美味擺在他面前,令他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真不知道該先吃哪一個才好。
正當他猶豫未決的時候,突然間,畫面轉換。
那是一個漆黑狹窄的小巷,他正在甜美的睡夢之中,忽地,似是感覺到了什麼,他清醒過來,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尤其可怖的臉。
那臉乾枯至極,就像是被風乾了的橘皮,一雙眼睛如鷹隼一般,嵌在深深凹陷的眼眶之中。
他的腦中一聲轟響,瞬間空白一片,眼中驚恐之色顯而易見,怔怔地望著這張臉,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四目相交,一時間世界都彷彿靜止。
然而,片刻之後,這張滿布皺紋的臉忽然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刺耳,甚是難聽。
那瘦小身影彷彿被凍結了一般,身體僵硬,一動不動,面上表情呆滯,嘴唇微微張開,合不攏來。
不知過了多久,似是幾秒鐘,又似是一個世紀那麼久。
這張恐怖之極的臉忽然收住了笑容,然後,這張臉的主人伸出了右手,在懷中摸索了一陣,拿出一個黑乎乎的物事來。
月光映襯下,只見這隻乾枯有如雞爪一般的手中,拿著的是一個橢圓色的黑色瓷瓶,而在那瓶塞之上,赫然竟是一條紅色絲帶。
月光照耀下,如血一般鮮豔。
那瘦小身影此刻面色蒼白如紙,一雙呆滯的眼睛緩緩地移動著,一寸……一寸……彷彿要用盡他全身的力氣一般。
終於,他的眼神從那張可怖的臉上轉移到了這個與黑夜同色的小小瓷瓶身上。
那眼神還是同樣的呆滯,表情還是同樣的驚恐,嘴唇還是同樣的張開。然而,所不同的是,他的額頭,鼻端,甚而乃至全身,都早已溼透。
深深的月色籠罩著小巷。
天空中,烏雲依舊沉沉如墨。
乾枯的右手,靜靜地凝固在夜色之中,鮮紅的絲帶,伴隨著夜風,輕輕飄揚。
忽然,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小東西,我們來玩個遊戲吧?”銳利的眼中精芒四射,乾裂的嘴唇一張一合。
“你若是把這瓶靈藥交給飛龍鏢局的總鏢頭沈天龍,我便不殺你,如何?”說著,他將瓷瓶輕輕塞入了一隻髒兮兮的小手中。
瘦小身影猛地顫抖了一下,眼睛卻依然盯著那黑色瓷瓶,原本張開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那乾枯可怖的臉上突然綻起一絲笑容,從喉嚨中發出刺耳的聲音:“那我可就等著你的好訊息了。”
話音未落,身影卻已消失。
前方巷口的轉角處,兀自傳來數聲嘿嘿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