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稀奇嗎?”那個懶懶的聲音回答道,“明日港通往市區的二號線以南有一條分岔,官名是螃蟹裡,但當地居民都叫它精衛街。”
鐘有初不由得出聲問道:“有這樣的事情?”
“有啊。當地居民戲稱那條路是由精衛填海時掉下來的土渣石塊形成,非常難行,所以叫它精衛街。三十年前著名颱風“櫻桃”來襲,精衛街百來棟房子全部都被捲走了,被破壞的非常嚴重。精衛填海,本來就是悲情人物,當然風水不好啦。重建後就改叫風后路了。”
司機大喜道:“風后路我知道!那精衛街138號還在不在?”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一陣漫長的電子訊號過後,懶懶的聲音回覆道,“風后街重建後,採用了新的門牌編號方式,138號就是現在的A72號。”
“真有你的!”司機轉過頭來問鐘有初,“小姐,那我們去永生百合,還是風后路A72號?”
“去永生百合啊。”
司機訝道:“好不容易問到了,不去呀?多可惜!”
鐘有初沒說話,心想自己應該搭公交車。
司機頓覺無趣,感嘆道:“我載過好多客人,絕大多數一上車就會說去哪裡去哪裡。但我覺得不是每個人都真的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鐘有初突然道:“你也是下崗職工?”
“小姐你眼光很準啊。我以前在客車廠工作,廠倒閉啦,領帶安排我去養殖場開車,我不願意,我想載人,不想載雞鴨鵝。就拿買斷工齡的錢買了輛計程車自己跑生意。你看,跑計程車還有個人能聊聊天,要是去了養殖場,每天就只能聽見咯咯咯呱呱呱……”
鐘有初被他逗笑了:“你心態真好。”
“我覺得人生不如意十之□嘛,是不是?已經不如意了□,那一二還不準自己拿個主意?”
鐘有初開心地笑著,她的人生哲學在這司機的面前顯得是太機關算盡了吧,果然是大隱隱於市。
那司機偶一從後視鏡裡瞥見她的笑顏,總覺得十分熟悉,應當是存在於泛黃的菲林中一張古典而端莊的俏臉,他絕對有印象。
“師傅,去永生百合。”鐘有初道,“接一個人,然後一起去精衛街。”
“好嘞!”司機打起碼錶,將暫停載客的牌子放上:“同是天涯淪落人,和你有緣,今天不收錢了!”
七點半,大裁人結束。丁時英看著雷再暉收拾東西。他的英挺身形,令她稍稍有些動心。
“雷先生,今天結束的挺早。”
“還沒有結束。”雷再暉穿上外套,“明天上午,我第一個要見李歡。”
丁時英叫梁安妮記下,梁安妮道:“李歡?他上午已經被蒙總開除了。”
不待雷再暉發火,丁時英搶先怒道:“這件事為什麼沒有人通知雷先生?”
“丁姐你上午不在,蒙總說這種小事就不勞雷先生大駕了,他可以處理。”何蓉看著雷再暉的臉色慢慢沉下來,不由得惶然道,“李歡怎麼了?”
雷再暉旋緊手中籤字筆的筆帽:“你們知不知道李歡被開除的原因?”
一眾金花連連搖頭:“蒙總和技術主管開會後就將李歡請走了。”
雷再暉繼續慢慢地收拾著自己的物品:“替我聯絡他。”
梁安妮和何蓉面面相覷:“是聯絡蒙總還是技術主管?”丁時英嘆道:“當然是蒙總!技術主管能做主麼?”
老饕門的門面有些可怖。整個門口雕刻出一個獸頭,上下兩排利牙,用餐,就是葬身饕餮的慾望裡去。
蒙金超坐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裡,專心地享受早就落訂的一條石斑和一份時蔬。
“蒙先生胃口很好。”
待蒙金超看清來人是誰時,立刻換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雷先生請坐!”
雷再暉在他對面坐下。他擦了擦嘴,拿一盅烏龍來漱口:“這個年齡必須吃得清淡些,否則就是對自己不負責任。今天下午還順利吧。”
“很順利。”雷再暉冷冷道。
蒙金超哈哈笑道:“真是了不起啊!我知道很多大公司都願意給你穩定職位,你從來沒有答應過。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他的眼睛深深地埋在腫脹的眼皮之間,讓雷再暉看不清他真實的想法。但雷再暉也不需要知道他真實的想法。
“你知道我的薪水價位。如果我接受你給的職位,我就是下一個應該被炒掉的人。”
“我喜歡和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