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幕人xìng的真容,對這個年少早熟的少女來說,影響無疑的巨大的。
“與其做一個修仙者,還不如做一個普通人的好,就這麼生老病死,一生無聲過去,至少不用想太多,只為明rì而愁。”明若撐著腦袋,幽幽嘆道,也不知想到了誰,心情忽有些莫名的低落。
張半仙沉默了半晌,心下卻不禁有些暗暗感慨,昔rì小女孩慢慢長大,對人情世故也漸漸有了自己的見解和想法,他這個爺爺,還能在她成長路上,陪伴她多少時rì?
張半仙動了動有些發硬的骨頭,手中仙人竹竿一揮,向著路上那些稀稀拉拉神sè漠然看不出喜悲的行人指了一下,道:“你看他們快活麼?”
明若怔了一下,順著竹竿的方向看,卻只見得幾個蕭索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裡
她搖頭道:“我又不是他們本人,怎麼會知道他們快不快活。”
張半仙收過了竹竿,回頭看著她,淡淡道:“丫頭,以你的天賦,能看懂人的往生之相,至於後生未來之定數,也只是時rì的問題,可即便你能推算人之福禍旦夕,你卻尚看不清一個人內心真正到底快不快活,你所能知道的,只有你自己一人。”
說到這裡,這位看去仙風道骨的老人家頓了一下,目光寵溺地看了孫女兒一眼。
“芸芸眾生,活在這個世間,或得意,或不如意,但無論如何,他們終歸是要活下去的,傻丫頭,你只須知道自己正在活著,就行了,至於說活著是為了什麼,那是rì後的事情,不是你這個小小的年紀該想的。其實人啊,有時候還是別想太多的好,不然會迷失了自己的。”
張半仙仰首望天,看著那悠悠蒼穹,注視許久,悠然又道:“天道昭昭,造化難料,如此浩劫,上蒼不容,但誰又知道他rì還會不會出現呢。”
明若低頭沉思,半晌之後,深深呼吸,那雨中微帶甜味的空氣,面上卻仍有一絲惘然。
大黑狗抬頭,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她,尾巴一搖一搖輕輕動著,掃得身邊的荒草一陣晃動,無數水珠散了下來。
明若摸了摸大黑狗的頭,轉頭卻看到張半仙背倚在青樹上,伸腰抬足,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忍不住問道:“爺爺,那你呢?為什麼你看去總是這般快活?”
小女孩印象中,打從能記事起,似乎爺爺從來都是這副遊戲人間的模樣,似乎從來也沒有看過他老人家為什麼得失而真正發愁過。
沒想張半仙聽到她這個問題,呵呵一笑,撫須道:“爺爺啊,一生洩露的天機太多了,沒準哪一天就會大禍臨頭,遭了天譴,與其提心吊膽活著,還不如過好每一天,要說爺爺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那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這個小丫頭了,爺爺一生別無所求,只要能活到丫頭你長大嫁人的那一天,也就滿足囉!”
明若又是感動又是羞澀,跺了跺腳,嗔怒道:“爺爺胡說什麼呢,什麼洩天機遭天譴,你那點本事人家還不知道麼,再說,我才不要嫁人呢,爺爺別想丟下明若一人……”
說著說著,看到爺爺那花白的鬚髮,蒼老的容顏,比起過往rì漸佝僂的腰桿,少女不禁鼻子一酸,眼睛泛紅,幾顆淚珠霎時間就在眼眶裡打轉,險些掉了下來。
張半仙呵呵一笑,沒有多說什麼,他自顧嘆了口氣,目眺遠方。
這時,夜空黑雲裡,一聲chūn雷再次響過,天上雨勢,漸漸大了起來,大地肅穆,曠野上彷彿只有風聲雨聲,四下都是一片漆黑幽暗,除了遠處那個城鎮靜謐裡透露著的點點火光,朦朦朧朧,在這個風雨夜裡閃爍不停,為野外的遊人指引著人煙的方向。
沉默半晌,忽聽的老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丫頭,答應爺爺,你以後給人看相算命,若是看出什麼牽涉天機的命數,可千萬別過分洩露,凡事要給自己留下七分餘地,知道了麼?”
看著爺爺那罕見的凝重表情,明若yù言又止,終究點了點頭,只低聲一句:“知道了。”
張半仙微微一笑,立起身來,“咱們走吧,走了那麼多天,終於見到一個城鎮了,我們連夜趕路,沒準還能趕上城裡客棧關門之前,爺爺我都快要餓死了。”
“嗯。”明若應了一聲,偷偷擦掉眼邊淚花,收拾了心情,站了起來,撐起了手上的油布青傘,向爺爺走去。
大黑狗看到主人的動作,一下子跳了起來,抖了抖全身,便邁開步子,歡快地跑在爺孫倆人的跟前。
曠野之間,古道幽幽,風雨蕭蕭。
夜幕穹蒼之下,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