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紫嫣早已憤憤不平,握緊粉拳,啐道:“這人說話還當真討人厭!”
柳月如亦是低嘆了一聲,一雙清冷的眸子望向了楚仲奚,示意了他一下。
楚仲奚微微一怔,已知其意,當下打了個哈哈,上前拉住了那位壯漢,笑道:“我看莫道友也是擔心各位的安危,才這麼一說,大家就別放在心上了,莫要妖人還沒抓到,咱們便鬧成一團,豈不讓人笑話?”
楚仲奚xìng子爽朗,又是長得濃眉大眼,談笑間很容易便讓人心生好感,大力聽他這麼一說,看了他幾眼,加之陳青和見狀也上去拉住了他,低低說了幾句,也便停止了腳步,但這麼一鬧,幾人先前對莫孤煙生起的幾分敬意,卻是早已淡了許多。大文學
卻是沒有注意到,那個其貌不揚的灰袍男子,嘴角邊泛起了一莫名的冷笑,靜靜地站在樹木的yīn影之中,看著眾人。
莫孤煙冷冷地看了楚仲奚一眼,反手把那柄泛著迷離光澤的長劍負在身後,一言不發走進了山中。
楚仲奚搖了搖頭,他們這幾人之中,除了唐凡資質稍遜,剛剛邁入劍典十二重天,紫嫣,柳月如與他修行道行皆是相差無幾,早在兩年前都已修行到十二重劍典大圓滿之境,離丹道期也只是一步之遙,苦於沒找到好的靈煞,才遲遲沒有衝擊丹道,他們都是蜀山年輕一輩中的後起之秀,深受各脈重視,自是不會用那些尋常的靈煞去衝擊丹道了。
是以他們幾個對莫孤煙丹道期的修行,並不以為然,但對玄門其他弟子來說,丹道期可是天人之路的第一步,登之則初窺天道,自是非同小可,像陳青和兩人出身的靈劍門之中,便是他們的掌門師尊靈虛子,也不過金丹期的修為,也難怪他們對莫孤煙敢怒不敢言。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昔時年少,他,宇文靖還有林辰還在翠月峰上修行之時的那一個晚上,燕驚塵攜忘塵劍踏月而來,當時那位燕師叔收林辰為傳人時,便曾冷冷對林辰說過這麼一句話——
“別這個樣子看著我,天道執行,本就是弱肉強食,更可況,凡世之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天下玄門,皆與妖為敵,誰會理你何種苦衷。”
如今他也不是當年那個青衫少年,多年潛心修行,也看過多般人情世故,對燕驚塵的話卻更有一番體會了,便是玄門之中,也是一切以實力為尊的啊。
而昔rì那個至交好友,兒時為保護那個異獸所化的小小女孩兒,敢大聲質問燕驚塵“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多年之後,人人說他助妖為虐,離經叛道,被崑崙興師問罪,為天下正道所不容,也因此被逐出蜀山,受萬劍穿心之刑,如今是生是死,身在何方,沒有人知道。
幾乎每個蜀山弟子,都是可嘆可惜又可氣,想不懂為什麼這麼一個瀟灑絕倫的忘塵峰大師兄,這樣一個萬人矚目的六脈大試第一人,會落得如斯下場。
林辰,你的道,你之追求,究竟是什麼……
到底是因為我更願意記得那時候的你。
還是根本你從一而終,從來不曾變過?
……
一時間,這位離戈峰的入室弟子竟是有些出神了,直到唐凡連喚了他幾時,方回過神來,輕嘆一聲,向眾人笑道:“事不宜遲,我們也走。”
當下一行人走進這座難柯山之中,在山林間參差不齊的樹木和不知名的藤蔓叢生的荊棘中穿行著,山腳邊瘴氣稀疏,遠遠沒有山頂那邊那麼濃密,只是越往前行,瘴氣便漸漸密集了起來,一股噁心的異味瀰漫在空氣之中,四處一片寂靜,連蟲鳴之聲也沒有半點。
不知不覺,眾人便走到了山腹之中。
這一段路程,沒有預料中的毒蟲猛獸襲擊,走得有些出乎意料的順暢,但越是這樣,眾人便越覺得詭異,臉sè漸漸凝重起來,紛紛祭出自身法寶,護住周身。
「紫郢」仙劍散發著紫霞般的光輝,輕輕地在紫嫣手邊閃爍著,映襯著她玲瓏秀麗的單薄身影。
不知怎的,越往前行,少女心底間便有股寒氣不斷上湧,她不禁伸出手去,輕輕拉著身旁師姐的衣袖,一雙明眸緊緊望著前方。
但見那荒涼的深處,幽幽暗暗,迷迷茫茫,彷彿有妖魔沉眠著,沒有半分的光亮,那怪異的瘴氣濃密得竟是連月光也穿不過去。
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她輕輕抬頭,杳杳冥冥之間,依稀可見偌大的穹蒼之下,一輪彷彿失去了光澤的明月,幽幽懸掛在天邊。
前方等待他們的,又是什麼?
她緊了緊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