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方才用來破去紫火仙雷的是不是御星印與破法印,纖手己握不住古劍,任它落在地上。
空中的光幕隨著古劍的掉落而消失,紫火仙雷失了對手,呼的一聲氣焰大漲,撲天蓋地地向顧清襲來!然而顧清呆呆立在原地,對行將將她吞噬的紫炎仙雷視而不見。
紫火仙雷堪堪衝到顧清面前時,由剛化柔,就此停在那裡,原本威猛無疇的紫光也暗淡下來,幽幽紫光映在顧清那絕世脫俗的容顏上,明暗不定,一如她此時的心境。
這時一根樹枝無聲無息地從旁伸過,擊在顧清面前的紫焰仙雷上。
紫焰仙雷是何等威力,自然剎那間就將這根樹枝給焚成了灰燼,但凝止不動的仙雷居然也被這根樹枝擊散!也不知這根平平無奇的樹枝上究竟附了何種道法。
顧清茫然抬頭,見紀若塵站在身旁。他面色己恢復正常,一點也不似受過重創的模樣。然而顧清看清了他的面容後,櫻唇微張,長長的睫毛登時一顫。
“不要緊的,我再去試試。”紀若塵微笑如常。
他再次騰空而起,這一回留下的暗藍尾跡暗淡了許多,走位身法也不再如第一次那樣飄忽莫測。
吟風未有任何動作,只是眼中的金芒亮了一亮。
夜天中乍現一條紫電!這道紫電與此前那些紫電皆有不同,筆直如虹,若一道粗大的紫色光柱,瞬間就從天至地,貫穿了紀若塵的胸膛!
紀若塵衝勢驟止,然後直直自空掉落,沉重之極地摔在山岩上。受此震盪,紀若塵口一張,噴出的不是鮮血,而是一團燃燒的紫色天火!
吐出天火後,他再也動彈不得,眼神己然煥散,惟有如一條離了水的魚一樣不停地喘息著,偶爾吐出一小團嫋嫋的紫煙。
顧清沒有任何表情,呆呆地看著時不時抽搐一下的紀若塵。
紀若塵喘息了許久,眼底深處又燃起幽暗的藍光。他上身動了動,以肘支地,慢慢坐起,站立,騰空。他就如一位剛剛走出沙漠的旅人,疲弱之極,雙臂軟軟垂下,連抬一下的多餘力氣都沒。他在空著浮著,過一會才會升上一丈,然後又是停下來載沉載浮地休息片刻,才能再向上一段。
毫無徵兆地,一道紫芒從天而降,眼看著要自上而下將他貫穿。
劍芒亮處,紫炎天芒被一分為二,斜斜入山,在群山間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焦洞。
顧清看了看不知何時回到手中的古劍,又望了望被自己從空中生拖下來的紀若塵,輕輕一聲嘆息。
“天道當前,你怎麼還是如此胡塗?”久未做聲的吟風皺眉喝道。
“清兒,這件事已經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了,只是我自己還不想放下而己。”紀若塵微笑道。他拉開了顧清的手,又向天上飄飛而去。
這一回自始至終,他未再向顧清看上一眼。
顧清伸手,似是想拉住紀若塵,然而就在此時,她腦海中忽然一聲轟鳴,無數被塵封的畫卷如潮水般湧出,剎那間填滿了她全部的意識!
也曾有兩人或為兄弟,或為親朋,修道煉丹,善始善終之時,可是十世中也無一世。不知幾多少次輪迴,她無憂無慮地生活,他則四處征戰,殺人盈野,兇名傳世。直至垂暮之年,兩人才得匆匆一晤,於是她才悟起了輪迴因緣,恍然一生平安的源頭。然而他陽壽己終,一面之緣,此生己盡。又有數世,她獨自度過一生,直至臨終前剎那的明悟,才想起曾在幼時曾在水中躍起、為自己擋去一箭死劫的大魚是何來歷。也曾有饑荒之年,她本該躋身餓孚,但總會有一隻或鹿或羊的獸畜在她面前停下,就此成了她腹中之食。
如此的生生世世啊……
古劍再一次落地,顧清轉過身去,不忍、也無法再看身後死戰的二人。
空中紫芒乍現,紀若塵再一次重重摔落在地。噴出體內餘火之後,他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只是無論怎樣嘗試,他都己無法騰空。
三色蓮上的吟風,此刻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紀若塵笑了起來,笑聲中竟有著陽光的氣息。
幽幽青光暫時壓過了夜天下的紫芒,文王山河鼎沖天而起!然而吟風足下三色蓮也自行飛出,迎上了文王山河鼎。
一陣地動山搖之後,紀若塵仰天倒下,然後噹的一聲,己化回寸許小鼎模樣的文王山河鼎掉在他身旁,極不甘心地嗚叫數聲,這才化作青光散去。
紀若塵仰天躺著,就這麼仰望著高高在上的吟風。
吟風身周光風繚繞,足下蓮華生香,仙風雲體,世間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