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早點休息,我也去睡了,明天還有課。”她低頭收拾矮櫃上的東西,笑容越來越難維持,越來越覺悲慼,背對著他,眼淚就這樣潸然落下,滴在盆子裡的冰水裡,融在一起。
所謂情所謂殤
春節葉慎暉同他的女友去了日本。這是他第一次沒有陪他們在家過年。
輕眉瘦得很厲害,顴骨高突,秀髮枯黃。白天在爺爺奶奶面前她強顏淡笑,夜裡她輾轉難寐。她失眠很久了,在濟城時深夜裡她經常遊魂一般從這個房間走進那個房間。但是在爺爺奶奶家她不敢亂動,寂靜無聲的夜裡她捂著被子,死死地盯著老式的滿州窗,直至天空出現第一絲灰白。
爺爺奶奶見她形銷骨立,以為是因為考試的關係壓力太大,勸慰她,甚至說葉家養得起,就算是成績不理想,大不了重讀一年或者讀個大專也行。
她為爺爺奶奶的體貼感動。
可是當奶奶問起叔叔的新女友如何時,當奶奶興奮地和爺爺商討是不是要幫叔叔籌備婚禮時,她強力支撐的笑容象塊面具一般從臉上砰然墜落,摔成一地碎片。
叔叔早到結婚的年紀,奶奶思孫若渴,不是顧及著兒子向來獨立自為的性格,她早一天三次地催促了。現在把工作當第二生命的葉慎暉難得肯陪著人家姑娘出國旅行,就連近十年感情的陳然都不戰而退,看來是好事將近。奶奶整個新年都喜得合不住嘴,她越喜悅輕眉越覺絕望。
他們回來帶了很多禮物,輕眉再沒有以前收禮物時的好奇與雀躍。淺笑著輕聲說了句謝謝然後丟進衣櫃最下層,連包裝都沒有拆掉。
春天時她感覺自己身心焦瘁到極點,每一次呼吸似乎要用上全部的力氣。再這樣下去會瘋的,她暗想。
瀕臨崩潰邊緣時,她做了有生以來第一件壞事,逃學。
站在火車站,茫然四顧,竟然沒有可去的地方。售票廳裡,排著長龍,車站外拿著行李進出的人腳步匆匆,他們帶著笑和期待急步走向自己要去的方向。而她,天大地大,竟沒有一個地方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