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
凝結的血塊沾黏住了眼皮,遮住了視線,他只能在一線縫隙中隱約瞧見人影。
罷了,死就死吧,反正他活得也夠久了。
沒再多想要求生,他仍躺在原地,等著對方一刀將他了結。
半晌,他久等不到落下的奪命刀,卻等到了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撥去他眼皮上被血凝結成塊的沙石,和一句輕柔的言言。
“你還好吧?撐著點。”
他驚詫地睜開了眼,卻在看清眼前的那張臉時呆住了。
不敢相信地瞪著眼前的那張臉,他原以為她是幻影,想抬手證實她的存在,意識卻在此刻逐漸遠離。
三天後,當他再度清醒過來,他已身處一座巖洞,而她,還在。
一縷青黃火苗燃著燈油。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方斗室,炎兒跪坐在矮桌旁,俯案提筆書寫著藥方。
窗外,新月低懸於祁連山巔,映照出巔頂深藍色的起伏稜線。
雖然專注於在木簡上書寫藥方,一襲青衣的她並未忽略隔著一扇門外的那個男人;即使並未瞧見,但她仍十分確定他正如一忠心衛士守在門外,一如昨天,和之前那些許許多多個夜晚一樣。
當初救他時,她並未期待他能存活下來,畢竟他的傷是如此的重,當她在沙漠中察覺出人跡,進而發現仰倒於石礫上的他時,雖然明知他可能活不了,但她不忍見他繼續痛苦下去,所以才將他移到了巖洞裡。
在沙漠裡,久不見人影,她不否認她實在是太渴望有人和她聊聊天了,即使當時的他只一息尚存,但再不濟也能聽她說說話。
只不過,她沒料到就在那浩瀚無際、幾乎寸草不生的大戈壁中,靠著她當時笨拙的照料技術,和她溜進行旅營隊中摸來的那些少到不能再少的食物,他竟然也這樣一點一滴的好了起來。
當然,所謂的好,也只是從躺在獸皮上無法動彈到能稍微坐起而已。
發現他一時半刻死不了,她對他那一身的傷起了極大的興趣,為了讓他能好得快一點,她在多年後的第一次,趁著沁涼的黑夜離開沙漠進入人群聚集的鄉鎮,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