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麻五類,“文革”一開鬧,他就很識時務地投身了其中,跟著喊口號,貼標語,在被踢翻的人身上,再踢上一兩腳,並文縐縐地罵句:“你媽的×。”這會兒,他得了隊長的命令,向著那些小東西就撲下去。大漢兒高度近視,因為彈琴無需看譜,一般不戴眼鏡,這一撲,鼻子先著地,疼得淚水都淌出來。但小東西一飄,卻沒有撲到。隊長喝問,“大漢兒,看清了沒有,是什麼?”他說:“像鳥。”隊長說:“誰的鳥?你的鳥?”眾人一陣哈哈大笑,他心中發急,緊接著像蛤蟆般又撲了幾撲,終於抓了一個在手裡。隊長忍住笑,問:“是像你的鳥吧?”大漢兒把手攤開,它已經被捏成了一小團。隊長接過去,仔細展開來,是一張剪紙的白鳥。“狗日的,鳥做的紙錢啊,”隊長的手哆嗦著,聲音都有些發抖。他是學院理髮店的剃頭匠,出了名的刀快,吝嗇,打老婆狠,還有一點只有老婆曉得:迷信。
隊長看眾人望著自己發呆,忽然回過神,低喝道,“還不趕快收拾了?”大家說聲是,埋頭就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