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老梁說,謝雲娜的母親得了白血病,就快不久於人世了,她在病床前盡孝心呢。老梁喝了酒就對我的謊言深信不疑。但他也透露了他的憂慮,他說還是讓她的母親早點康復吧,時間太長了他也不好應付。我合手祝福道,願我的未來岳母大人身體健康。
一個月之後謝雲娜才風塵僕僕地回到我身邊。她穿著牛仔褲,戴著墨鏡,頭髮散亂地披在肩上。開始我還以為是哪個走黃河的旅行者呢。謝雲娜打了我一下,說:“你發什麼呆呀。是我。”她的聲音沒有變。
我把她抱起來,原地轉了幾個圈,我覺得她的身體比以前輕了。
關於老虎在北京打拼的生活,是由謝雲娜向我轉述的。
老虎帶著她闖進了首都。在火車上,謝雲娜說老虎顯得很安靜,就像是撲食前的獅子,話很少。謝雲娜想問問他那個內蒙古女孩的事情,老虎卻閉口不談。她問老虎為什麼話變得那麼少了,是不是面對她有些羞澀。老虎說不是,他說自己正在積蓄力量,煥發潛能。但是謝雲娜明顯地看到長髮和鬍子掩飾下的那張白皙的臉有些羞紅。
在北京,為他們接風的是我們大學時的同學。北京的同學早早地就在飯館裡等著老虎,有向東、大張、石頭和小關。他們都以為那個文靜而靦腆的姑娘小謝是老虎的女朋友,她揹著老虎的吉他,緊緊地跟在老虎的身邊,所以讓他們產生那樣的錯覺是很自然的。老虎急忙否認了他們的猜想,他說起了我。同學們在短暫地疑惑之後,就紛紛地向謝雲娜尋問我的情況,他們記憶猶新的是大學畢業時我喝醉的情景,所以他們問謝雲娜最多的也就是我還喝不喝酒,喝醉過沒有。謝雲娜嫣然一笑說:“喝,從來沒醉過。”
席間,小關彈著老虎那把吉他唱起了《朋友》,其他的人就跟著她大聲唱起來。這首歌是黃小茂的,1989年就由老虎唱遍了蘭州大學。直到幾年之後,這首歌才由一個叫臧天朔的歌手唱遍了大江南北。那首歌甚至吸引了飯館裡的服務員和就餐的人,他們紛紛停下來認真地傾聽著他們的歌唱。謝雲娜也是第一次聽到那首歌。她和我的同學們一樣激情飛揚。她說,我的同學們眼睛都溼潤了。
我的同學們的疑惑不僅僅在酒宴之間,在隨後的一個月裡,我的女友謝雲娜跟著老虎在北京城裡東奔西跑,他們出入於各個唱片公司,出入於散落在角落中的錄音間,和來北京混唱的天南地北的人一起唱歌,他們形影不離的樣子讓我的同學們的疑惑一直沒有停止過。小關為此還給我的辦公室打過一個電話。她先說起了老虎,她說他還和以前一樣腦子裡全是幻想。東拉西扯了半天才突然問我:“小謝是你女朋友吧?”
我說:“是呀。我們非常相愛。”
小關說:“她也在北京呀!”
我說:“我知道。她跟著老虎,她想看看老虎是如何實現自己的幻想的。”
小關笑著說:“真逗……”小關欲言又止。
那次通話到此為止。我沒問她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她也沒說。一個月之後,我在《文匯報》上看到了小關寫的一篇散文,她寫到了懷揣夢想闖蕩江湖的老虎,他說老虎像是一個俠客存在於我們不敢有的夢想之中。文章中她把老虎當成一個虛幻的人物。他成了我們理想家園中的一棵樹。那個時候,謝雲娜就坐在我的身邊,我們倆一起閱讀了那篇文章。謝雲娜哭了。我猜測,小關說到了謝雲娜的心坎上了。
老虎要到民院的一個老鄉那裡住。他猶豫不決地問大家誰能幫忙給謝雲娜安排一個住處。小關說跟著她去吧,她南口的家雖然不大,但仍然可以讓小謝住得很舒服。謝雲娜卻生氣地說:“我跟你來又不是想去找一個舒服的地方住。”大家尷尬地彼此看了看。
老虎只好苦笑著對大家說:“別管了,不用大家費心了。”
我不知道老虎是否後悔過一時衝動要帶謝雲娜去北京。當他們穿越華燈初上的北京城,來到民院時,他的老鄉王燦驚訝地看著他身後有些纖瘦的女孩。老鄉王燦說:“我還以為就你一個人。”
老虎介紹說:“小謝,我哥們兒的女友。”
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會為他的介紹而驚訝的。王燦也不例外。王燦臨時在女生宿舍裡找了個空床,總算把謝雲娜安頓下來。
第二天老虎就領著謝雲娜去了大地唱片。老虎要找的那個人正是黃小茂。老虎準備了一大堆的卡帶,還有各種歌唱比賽的獲獎證書,從初中到現在的。當他們奔走在北京的街頭,能夠感覺到身邊有一個忠實的追隨者,我想,老虎其實並不踏實的內心也感到了溫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