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緩,就如同他人一樣,給人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不愧為朝中著名的笑面賢王。只是李未央聽來,他春風得意的眉眼之間,卻暗暗藏了一絲抑鬱之氣。事實上如今太子權勢雖盛,可卻也拿靜王元英無可奈何,雖然齊國公不肯公然支援他,可郭家的存在本身對他而言就是一種倚仗。再加上他長袖善舞,善於籠絡人心,私底下很是拉攏了一批臣子,也有很多忠於他的幕僚。如今的靜王元英,應該是野心勃勃想要和太子一爭長短的,那麼,他的這份抑鬱之氣又是從何而來?
李未央不動聲色,側身行了半禮。
元英看著李未央,眼神裡有一分恍惚,這個女子本該是他的未婚妻,若是沒有旭王元烈,郭嘉自然就該是他的,他心中的不甘漸漸的湧上眼底,可惜元烈卻是存在的。正因為這麼一個人,不光是郭嘉婉拒,就連其他的人也不再幫著他。
而近日裡,元英又發現皇帝看著元烈的神情總是十分的複雜,那冷厲之中有一抹他從來也不敢奢望的慈愛,心頭不禁對元烈更加憤恨,一直是這樣,明明應該是屬於他的,元烈偏偏要來搶,郭嘉如此,父皇如此!總有一天,他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元英笑容如同春風,可是他的眼底卻出現了一道光芒,勢在必得,雖然閃得很快,可是李未央是何等敏銳之人,她立刻就發覺了元英神情的不自然。她不禁搖頭嘆息,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是想要名利雙收。江山,美人,什麼都想要,可是卻不知道捨得捨得,先舍而後得,有所舍,才能有所得,可是每一個人,都會忘記這一點。自己該說的已經說了,對於靜王元英的行為,李未央沒有辦法控制,她早已經知道這世上什麼都能控制,偏偏人心,是無論如何也控制不得的。靜王的打算其實很簡單,打算在爭得地位之後,再來迎娶她,可惜李未央此生是絕對不會再入宮的,所以她面上只是客套的笑容,壓根就不在意靜王所思所想。
元英知道眼前這個人目前是舅父舅母的心頭寶,是他很需要的人,必須拉攏,而不是讓她對自己產生警惕之心,所以他微笑道:“今日是母妃召你進宮的嗎?”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是,惠妃娘娘說是召我來閒話家常。”元英聞言,眸光中銳芒再現,也不多言,只是點了點頭,就側身繞過。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都是笑容得體,舉止疏離,卻是向不同的方向走去,猶如兩條本來就不相交的線,只是短暫交匯,隨即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而去,永遠都沒有再度交集的時刻。
“娘娘,郭小姐求見。”宮女柔聲稟報道。
郭惠妃聞言,便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吩咐道:“快讓她進來。”
李未央進入大廳,郭惠妃已然在等待,她的神情比前些日子來多了三分憔悴,顯然在宮中過得不是很順心。李未央想到在中秋節之時那葛麗妃的豔光四射和咄咄逼人,不禁對郭惠妃的處境有了三分明悟。如今在宮中,陳貴妃已然和郭惠妃漸行漸遠,宮中之人慣會看碟下菜,知道郭陳兩家在前朝不睦,自然也影響了後宮,連帶著翻出許多的舊事,一時引得郭惠妃門前多了很多是非。
郭惠妃雖然有心化解郭陳兩家的恩怨,可惜郭衍已經離開大都,那陳冰冰也是終日閉門不出,聽說陳夫人很是為此事找貴妃娘娘哭鬧了幾回,此時郭惠妃召了李未央來,多少也有商議此事的意思。她看著李未央,輕聲道:“嘉兒,姑母知道你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所以這一回想問問你的意思,是不是派人尋衍兒回來?”
李未央瞧著郭惠妃,不禁搖頭,郭惠妃見她神情淡漠,覺得有些奇怪。事實上郭惠妃的意思並不難理解,她久在宮中,自然知道朝中權勢傾壓,郭陳兩家根深葉茂,來往頻繁,這麼些年來互相都有了些說不得的把柄在對方手裡,陳家不動,郭家自然也不動。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結,郭惠妃總覺得郭衍和陳冰冰是一對佳偶,何至於鬧到如今這個地步。關於納蘭雪的事情,郭夫人曾經來過一封信,向郭惠妃仔細的解釋。可是郭惠妃終究沒有見過納蘭雪,沒有那麼切身的體會,只是覺得兄嫂這件事情辦得十分糊塗,不論如何愛惜兒子,愧疚於納蘭雪,也總該考慮到兩個家族之間的切身利益,何至於一下子就鬧得滿城風雨呢。
現在郭衍掛印而去,不知所蹤,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將他尋回來,然後想法子撮合他和陳冰冰再續鴛盟,只有這樣郭陳兩家才有再度聯合的可能,也不至於給裴家可乘之機。最重要的是,讓郭家的子弟漂泊在外,郭惠妃覺得十分不妥當,哪怕郭衍不肯再和陳冰冰在一起,也不該就這樣消失無蹤。
李未央當然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