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旁邊的那中年內侍,冷冷地喝道:“快走,天色不早。咱們還要回去服侍主子們,哪有空閒在此羅嗦。若是再不走,可別怪奴婢們冒犯了!”
我酒具冷宮,這些奴才嘴臉既是熟悉,反而是田柔臉色微變,忿忿地怒道:“大膽的奴才。竟敢如此無禮!娘娘今日不過只是同皇上地一點誤會,來日誕下皇子,自然還要復歸原位,如此不知死活!”
那內侍聞言,臉色倒緩和了一點,卻只是冷哼道:“快些走吧,耽擱下去,上面怪罪下來,連更衣也要受罰了!”
我轉身向田柔點頭道:“柔妹妹今日仗義之言。白綰秋畢生不忘,若是日後這腹中的骨肉能長大成人,必叫他報答今日之恩。”
說到這裡。我緩緩屈膝一禮,反倒將田柔驚得手足無措。連連擺手道:“娘娘何至於此。當日娘娘不計田柔身份低微,慨然賜贈燕窩。如此恩德,田柔感激不盡,如今不過只是出言相助,又算得什麼?”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今日綰秋落難,能有姐妹相送,總算不枉此生,來日若是聽到綰秋魂歸天國的訊息,還望妹妹能賜薄棺一口,別讓綰秋暴屍野外,也就算是姐妹一場了。”
說畢,轉身不再去看放聲痛苦地田柔,帶著抽泣不止的珠兒向永巷深處而去。才要舉步,又聽到一陣熟悉地低呼從身後傳來。我以為是田柔不肯離去,正要大步離開。只聽身後小嬋悲聲道:“娘娘,小嬋前來服侍娘娘!”
我有些意外,想不到這種情況下,小嬋竟肯跟我幽居永巷,不禁腳下踉蹌一步,轉身望去,才看到小嬋雙眼通紅地望著我,手中挽著一個小小的包裹,正含淚向我望來。
看我轉身,小嬋上前一步,重重地跪在地上,含淚道:“娘娘,小嬋決心隨娘娘前往永巷服侍!”
這時,只聽那中年內侍忽然冷笑道:“好一場主僕情意!只是,按制,更衣為七十二世婦,僅為八品,只能配有一名宮女,你們想留下倒也可以,只是要上奏皇后娘娘才可以。”
小嬋聞言更加傷心起來,只是抱著我的雙腿低聲泣道:“娘娘……娘娘……”
我心中悽苦,臉上卻勉強平靜地點頭嘆道:“小嬋你先起來吧,今日能有你來送我,總算我們主僕一場,你先回去,小心服侍,日後若有相見之日,我們再續主僕之緣。”
說到這裡,上前一步,親自扶她起來,這才回頭望著田柔道:“就此別過,大家回去吧,若是因此而被連累,綰秋便要抱憾終生了。”
說畢,不再回頭,帶著珠兒,大步向永巷盡頭而去。
走了大約一刻鐘,我和珠兒終於被那中年內侍帶著,在永巷盡頭的一個角落裡停了下來。這時,夜色已經緩緩降臨,永巷盡頭漆黑一片,唯一光明便是身後內侍們手中的兩盞宮燈。
就在我凝神打量地時候,只聽甬道旁邊一排低矮破敗的小屋中陡然傳來一陣低沉而奸細的喝問:“什麼人,竟敢擅闖永巷!”
隨著這話音,一名年老的內侍緩緩從屋內踱了出來。我身後的那名內侍上前拱手道:“徐掌令,這是新到的待罪嬪妃更衣白氏,小弟奉旨前來,如今人已交給掌令,小弟尚要回去覆命繳旨,不便久留,這便告辭了!”
說畢,帶著身後那十幾名內侍,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我雖然在洛陽冷宮一住五年,這永巷確是第一次親臨其境,看著那低矮髒亂的小屋,我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半步。珠兒卻忍不住忿忿地道:“這種地方,怎能住人?”
那永巷掌令,這時的意地冷笑一聲,指著不遠處一間更加髒亂的房間道:“你們去那邊住,別跟咱家說什麼身份,到了這裡,就要安分守己,不然可便怪我徐遠手下無情!”
我看了一眼滿臉怒色地珠兒,淡淡地道:“隨公公處置吧,綰秋無所謂了。”
徐元聞言,冷冷地打量了我一眼,點頭道:“按制,更衣不得使用金飾和珍珠寶石等物,你們身上的東西,都給我交出來,若有隱瞞,可由本掌令自行處置!”
我無聲地笑了笑,摘下身上還沒有取下的珠釵金簪等物,隨手扔在地上,便懶得再去理會,徑直向那低矮地小屋走去。珠兒擔心地跟在我身後,惋惜地看了一眼那些貴重的首飾,才黯然嘆道:“娘娘這些東西,怎麼能這樣輕易交出去呢?日後若有需要,我們怎麼辦?”
第三卷 蘭心 第五章 蘭心寸斷空嗟嘆【2】
我搖了搖頭,冷冷地笑道:“仍便扔了,哪裡那麼多話!”
說畢,徑直向那低矮髒亂的小屋走去。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