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簫又把聲音壓得很低,問道:
“那你覺得我第二瓶補鉀液體下的醫囑不對嗎?”
“倒是沒有什麼不對。”許少卿摸著腦袋說道。
“那你今天吃飯的時候問這個幹嗎?”
“我也不知道,只是今天我聽張豪健來說的時候,是說你下了一瓶之後,又加了一瓶……”
還沒等許少卿說完,秦簫立刻打斷許少卿的說話,鄭重地問道:
“他真的是說我又加了一瓶?原話是這麼說的嗎?”
“是啊,他就是來了說‘你又加了一瓶’這六個字。”許少卿如實地告訴秦簫道。
秦簫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
“原來是這樣……”
許少卿不解,問道:
“原來是什麼?”
秦簫急忙圓謊道:
“沒什麼,我是說你們這麼早知道,原來是他告訴你們的,還請我出來吃飯安慰我,也夠難為他的了。”
回到宿舍,他關上門,仔細想了晚上四個人吃飯以及很許少卿談話的整個經過以及每個人的神態表情,他感覺到,這件事情肯定和張豪健有關,因為他說自己“又加了一瓶”,顯然是有明顯破綻的,這個“又”字,表明張豪健內心就知道這麼一個前提,那就是——我先加了一瓶!而我加藥的時候並沒有帶實習生在旁邊,所以所有人都會認為,我是一次就下了兩瓶補鉀的藥,根本不會“先”加一瓶,“又”加一瓶。
秦簫開始也懷疑何靜搗鬼,現在看來少卿不會騙他,何靜也沒有動機,那麼這件事,就跟張豪健有莫大關係,莫非真的是跟“七靈花散”有關?秦簫不得而知。
第二天,秦簫坦然地來到科室,查房時,與68號家屬見了面。家屬雖說已經被院領導穩定了,但是依舊依依不饒,秦簫也沒有跟他們爭執,照常工作。
院長王軍也親自來到心內科,跟家屬談話,並坦承地告訴病人家屬,這件事情屬於意外,醫院已經請了很多專家,包括國家級的專家來評定,一致認為這件事情,責任醫師本人並沒有錯誤,就患者當時的情況而言,一天補鉀量3克是合理的,況且責任意識本人也有意將補鉀量分為兩次輸入,已經做到了相應的防範措施。
王軍又告訴他們,這種意外雙方誰都不願意發生,如果家屬對醫生不滿意,可以向醫院方提出調換其他醫師。在醫患關係出現矛盾時,為了病人的治療效果,也提倡調換醫師。
對方似乎也做了不少功課,知道這件事從法律上是無法以醫療事故來起訴,只能先提出調換其他醫師來負責,科室主任立即換張豪健來做68床的責任醫師。
中午下班時,秦簫覺得此事已經差不多搞定了,心情好了許多。可是剛出病房樓大門沒走幾步,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
“喲,我說大醫生,碰見這麼大的事兒,看著也沒影響您老的心情與飯量,生活得如此灑脫啊!”
秦簫轉身一看,竟是蘇小曼在他的身旁喊他,於是他苦笑著自嘲道:
“這有什麼?有人往你身上潑洗腳水,既然沒躲過,那就只好改變自己的態度。什麼是灑脫?”秦簫接著十分得意地解釋道:
“灑脫就是別人在你身上灑了洗腳水,自己就要敢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脫掉衣服,免受這汙濁潮溼之氣!——這就叫灑脫!”
蘇小曼心裡很是佩服秦簫這種遇事不驚,遊戲人生的氣質。秦簫接著問道:
“你來我們醫院幹什麼?”秦簫故意附在蘇小曼的耳朵旁邊說道:“是不是偷偷地做人流?”
“我哪有做人流?”蘇小曼氣急敗壞地衝著秦簫大喊道。
這時,護士何靜恰好路過,正好聽見秦簫跟蘇小曼的說話,還清楚地聽到蘇小曼說道“人流”,不禁回過頭來抽了蘇小曼一眼,然後又看著秦簫,道:
“秦醫生,你可真是日理萬機啊!”說著何靜轉身提著打來的飯上樓去了。
“莫名其妙……”秦簫摸著後腦勺自言自語道。
秦簫雖然有時很能看出別人的心思,但是這次卻是蘇小曼完全明白了,於是對著秦簫道:
“看來你豔福不淺啊,這麼漂亮賢淑的小護士都對你青睞有加啊,剛才那句話,我都聽出好濃的醋意啊!”說完,蘇小曼格格地笑起來。
秦簫不願沒事就扯男女之事,於是便岔開話題道:
“蘇大小姐既然有空來我這,走吧,請你去食堂是個便飯吧。”於是領著蘇小曼向醫院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