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派系,小幫會互相併不和平,甚至不團結。毫無疑問……中國人是全世界最擅長內鬥的。
但因為如此,我巧妙的利用轉讓出去的地盤的比例,在華幫裡造成了一個相對的平衡,卻把華幫的勢力依然掌控在了我能壓制的範圍內。
除非華幫能忽然一夜之間統一團結起來……那麼他們的勢力就能超過我了。但是即使再蠢的人也明白,這是根本不可能的!華幫的組成是由十幾個不同地方的“同鄉會”,外加七八個不同姓氏的“宗親會”組成的,這麼多小組織在構成了一個名義上的“華幫”,要讓這麼多互相之間鬥了幾十年的小組織統一團結起來……恐怕就真的只有上帝才能辦到了。
這棟小樓,是我精心為七叔準備的。自從被查出罹患了絕症之後,七叔一直隱居在這裡修養。
今天我處理完了那個分贓大會,立刻趕到了這裡來。
醫生告訴我,七叔剩下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如果不發生奇蹟的話,他最多還能支援半個月。
所以這幾天,我每天即使再忙,都會抽出兩個小時時間來這裡看望七叔,陪他說說話。
我走進這個小院子的時候,就看見七叔正坐在鵝卵石的地面上。我嚇了一跳,以為他出了什麼意外,趕緊走過去。才發現,七叔面色平靜,就坐在地上,眼睛看著旁邊那小樹上新發出來的嫩芽,似乎正在發呆,也不知道想著些什麼。
七叔瘦了很多,他穿著大衣,但是身體卻好像是一副骨架一般,寬大的大衣都掩飾不住他身體的乾枯虛弱,唯獨只有他的一雙眼睛,依然那麼亮!
這個老人,正在迎接他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程。
第116章 【一個時代的終結】(上)
七叔的病是在腦子。我不太清楚那些複雜拗口的醫學術語。我唯一知道大概的意思:七叔的腦子裡有一個腫瘤,惡性的,因為位置的原因,手術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七。所以基本杜絕了手術治療的可能了。
而這個腫瘤,隨著日益的生長,到了最後就會要了七叔的命!一旦它生長到了一定的程度,壓迫了一些腦部的神經,七叔就會失去一些人基本的感觀,比如視覺,聽覺,嗅覺……等等。
而現在,七叔的眼睛視力已經衰退了。
在半個月內,任何一天,七叔都可能會忽然毫無徵兆的……猝死。
我走到他的身後,七叔並沒有察覺——事實上,他的聽覺也衰退了。
輕輕的,我聽見老人的一聲嘆息,然後他伸出了乾枯的手,試圖去觸控樹枝上的那顆嫩綠的新芽……可是他的手伸到了一半,停住了,似乎捨不得一樣,距離在嫩芽幾厘米的地方,停頓住了。
“七……七叔。”我輕輕喊了一聲。
他轉過頭來,無聲的看著我,笑了一下。七叔的臉色很疲憊,但是眼神依然很亮,他低聲道:“扶我起來吧。”
我把他扶上了輪椅坐好,然後給他蓋上了一條毯子,我皺眉道:“小朱呢?我不是讓他照顧您的麼?”
七叔搖搖頭:“我讓他出去幫我買東西了。”他看了我一眼:“有香菸麼?我想抽一枝。”
我沒有猶豫,立刻掏出了香菸盒給他。
我知道。他這種絕症的患者,肯定是不適合抽菸的……但是,我能拒絕他麼?這個老人,就快死了。或者三天。或者五天,或者……就在下一分鐘!
就讓他在臨死之前,儘量地多享受一些吧。
七叔的身子已經很虛弱了,他夾著香菸的手指都在顫抖。我心裡有些酸意,推著輪椅:“我們進去吧,七叔,外面有些冷。”
“不,讓我在外面多待會兒吧。”他笑了一下。
我無聲的站在他地身邊,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的話麼?我不知道怎麼說,對於一個已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人。那些無聊的安慰的空話,根本沒有什麼意義。
七叔靜靜的吸完了一枝香菸,愜意的嘆了口氣。然後他不顧我的阻攔,掙扎著彎腰,順手在地上抄了一下……
鵝卵石地面的兩側,是新的土壤,因為種植地植物是剛移栽過來的。所以土壤還有些鬆動。
七叔非常費力的,用他已經在顫抖地手指,從土地上抓起了一把泥土。然後他坐直了身子,抓著這把泥土湊在了鼻子邊上,用力的嗅了一下……
“人老了。”七叔嘆了口氣,看著我,彷彿笑了一下,帶著幾分落寞:“過不了幾天,我就會和這些泥土融為一體了……嗯,塵歸塵,土歸土。人嘛。早晚有這麼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