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點一番自己的字畫,甚至教導自己下棋。
還記得桂花開時,和父親一塊兒在桂花樹下,親手搖桂花,父親手把手的教自己做桂花釀。
還有此時書房中,那些自己常用書畫,筆墨,擺設的玩物,把件。無不是父親一點點為自己從街上挑選回來的。或下衙後親自送來,或中途遣人送來。以及那一大箱子的德清素馨紙!這紙難得,父親也是費了番功夫,才為自己尋來。
不想,這些畫面,將來怕是都只能是回憶了,只能在記憶中去翻找溫習……一滴清淚,悄無聲息地,從洛娉妍淨白地臉頰上緩緩滑落。
傅氏正要勸慰,洛鎮源卻在聽到洛娉妍那句“明白”後,心下一急往屏風走了兩步,聲音很是急切地開口解釋道:“妍兒明白什麼?這裡是妍兒的家,永遠都是!至少為父在一天,這裡就一天是你的家!為父怎會不讓你回來呢?”
說著洛鎮源深深地吸了口氣,挽袖擦了擦早已佈滿淚痕的臉,紅著眼眶,哽咽地笑道:“為父是,高興!高興啊!高興得忘了,回答妍兒的話。”
洛鎮源心中對於過往的悔恨,再沒有比此刻更為清楚。
杜大管家見洛鎮源父女倆有了緩和的跡象,心中鬆了口氣,朝著屏風躬身一禮,微微笑道:“小姐與老爺好好兒說說話,老朽就先行告辭了,這兩日收拾收拾便回鄉去,到時後,就不去舅老爺別院,向沈太太和大小姐辭行了,還望見諒。”
洛娉妍聞言心中酸澀,忍不住開口道:“老管家此去怕是再見無期吧?您就不能留下嗎?您在洛府四十多年,這兒不就是您家?”說到這兒,洛娉妍稍作遲疑,接著問道:“亦或者,您家中還有什麼牽掛的親人在?”
一連串的問題,讓這個年近六十的老管家紅了眼眶,笑著搖頭道:“老了,多少年沒回去瞧瞧,哪兒還有什麼親人……”杜大管家已經拿定了主意,回去江寧,守著老太太的墳頭去,也算是一份慰藉。
可洛娉妍卻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打斷道:“既如此,老管家便留下吧,您看顧著父親長大,又對娉妍多有照顧,我們不就是你的親人嗎?您就真的捨得離開我們?您,不是說,還要看著,看著娉妍出閣嗎?”
說完想到杜大管家雖說並未賣身為奴,可別人卻是不知,不由轉了話鋒道:“或者您不願留在洛府,那便……”
不待洛娉妍說完,洛鎮源亦是回過神來,勸道:“妍兒說得對,您雖不是我父親,在府中一直只是做著管家,可當初若是沒有您,我們母子怕是熬不到遇見大嫂。這麼些年來,您對我的照顧……不是父親卻勝似父親!”
洛鎮源說完,竟是毫不避諱沈森夫婦,以及丫鬟婆子。當著洛娉妍的面兒,便跪了下去。
洛鎮源仰頭望著杜大管家早已蒼白的頭髮,和微微佝僂的身子,含淚道:“杜伯留下吧,您若想回鄉去瞧瞧,我讓週二帶足了人手陪您一塊兒去,來回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見父親說了這麼多,杜大管家卻是一直一聲不吭,洛娉妍不由再次勸道:“父親說您不是他父親,卻勝似他父親。娉妍也這般覺得,您為父親為這個洛府,付出了那麼多真的就捨得拋棄,捨得離開?你花了一輩子的心血!”
聽著洛娉妍的話,看著這樣的洛鎮源,杜大管家不知是悲的還是喜的,竟是猛地仰頭嚎啕大哭起來……
二七九 挽留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時的杜大管家,卻哭的像個孩子似得,在洛府,在洛鎮源身邊兒,他已經守了幾十年,為的不過是洛兄的恩情,以及當初心中對她的那份悸動。
這麼多年過去,自己任勞任怨,不求任何回報的守著她們母子,守著這個家。雖然那個讓自己捨不得離去的早已化作一捧黃土,自己守到如今,很多時候也不知道是在為什麼堅守。可卻從未想過離去……
此刻洛鎮源父女倆真情實意的挽留,又如何不叫這個孤寡了一輩子的老人,心中酸澀,感動呢?
別說杜大管家,便是沈森亦是唏噓不已,眼含熱淚。上前拍了拍洛鎮源的肩膀,搖頭嘆了口氣,對杜大管家抱拳道:“多謝您當年對舍妹的照顧,以及這麼些年來對娉妍的看顧。您老就留在這京城吧,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方便娉妍那孩子盡份心意也好。”
洛鎮源一聽,舅兄這話並未打算帶走妍兒,心中歡喜,面兒上便帶出了笑意,急忙點頭道:“大哥說的是,您若不願留在府中,那就留在京城吧。我在旁邊兒添置一座宅子給您養老,將來,我,我替您送終!”
杜大管家聞言哭聲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