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眸子裡去。眼神裡似乎缺了些神采。
謝一北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看他硬塞到自己口袋裡的名片,第一次冷下臉:“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明白的。”曾白楚頓了頓,又道,“就當是條退路好了。如果你還願意像以前那樣……”
謝一北想起那天許方曉打程函時那爽利狠勁的一拳,低聲喃喃道:“真想給你一拳。”
“什麼?”曾白楚沒聽清楚。
“沒什麼。”謝一北抬起頭來直視他,將那張名片揉成一團塞回他的口袋裡:“你以為我會要你的同情?”
曾白楚看著謝一北毫不掩飾怒意的眼神,有點驚訝,爾後點點頭道:“你恨我。”
他說的是個陳述句。
“我當然恨你。”謝一北怒極反笑,“為什麼不恨?我又不是聖人,你害我家破人亡還戲弄了我那麼久,我為什麼不恨?”
曾白楚愣了一下:“……我沒有想過戲弄你。”
然而謝一北此時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一直深深埋藏的怨氣像是終於找到了個發洩口,可以肆無忌憚不計後果地釋放出來。
“我為什麼不恨你?你可知道三年來我沒一天能睡好覺,一閉上眼睛就看到我父母一臉哀怨一言不發地盯著我,盯得我毛骨悚然,每天醒來都是一身冷汗?”
曾白楚還沒想好說些什麼,謝一北就情緒激動地繼續,也根本不容他插話:“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不當醫生了?因為我得了震顫。”
看曾白楚有些茫然的眼神,他自嘲地笑道:“對了,你不是醫生,你不知道什麼叫震顫。簡單地說就是手抖。”他低下頭來看自己的手:“自從那次從樓上掉下來後,現在我只要一緊張手就會抖,嚴重的時候筷子都握不穩。”他張開自己的右手伸到曾白楚面前,諷刺地笑道:“這樣的手,還怎麼能握手術刀?”
“心血管科醫生的圈子這麼小,如果我有一天再碰見方盈,你讓我以何臉面去面對她?這麼些年我就她這麼一個關係好些的女性朋友,到頭來我搶了她男人?說出去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置我於不孝不義之地,我為什麼不恨你?”謝一北上前一步將身體貼近曾白楚,抬頭在他耳畔輕聲道,“我常常在想怎麼殺了你。”
那是個耳鬢廝磨般非常曖昧的姿勢,耳邊的話卻冰冷至極。
這些年來曾白楚聽到過的類似的威脅,沒有成千也有幾百。然而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悸。也不知是因為這話,還是因為這說話的人。
他抿了抿唇,有點不知所措地開口:“我……”
“謝一北!”身後突然有人在喊,打斷了他的話。
謝一北猛地退後了一步,長長呼了一口氣。像是兩人的空間突然被打破般,猛然間他們又被拽回了那個現實的世界。周圍燈紅酒綠,喧囂不斷,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許方曉匆匆跑到謝一北身邊,滿是敵意地看著那個剛剛和謝一北姿態無比曖昧的男人:“他是誰?”
謝一北偏過了頭,頓了一頓:“只是問路而已。”
……你當我是傻的嗎。許方曉心道,卻不願再逼他,皺著眉直視那個人。眼前的男人根本沒在看他,還是注視著謝一北。他個子很高,輪廓硬朗,雖然沒有說話,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回家吧?”許方曉笑了笑,挑釁似的握住了謝一北的手,聲音溫柔道。
“好。”謝一北根本沒看見許方曉示威似的小動作,這會兒也沒那麼多心思想東想西的,終於找到了避難所般緊緊抓住許方曉的手。
許方曉最後看了曾白楚一眼,帶著謝一北轉身走了。
曾白楚站在原地,看著兩人握手離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嘴唇緊抿著。
然而直到兩人打車離開了,他還是沒有動。
有些疲累似的將雙手插進口袋,曾白楚居然感覺到有點茫然。
他從未想過那個永遠溫和永遠微笑的人原來也會說這種話。
原來他也會恨,也會有怨氣。
敢這麼和他說話的人最後都後悔了。然而奇怪的是他聽到謝一北這麼說,居然一點也不生氣。只是覺得自己這一趟來得有些可笑了。
像是他還很小很小的時候,突然被爸爸一巴掌打了。哭了很久痛了很久,還沒人告訴他錯在哪裡。
路燈的光被拉成一條條暖橘色的線。謝一北無意識地盯著車窗外的景色,心裡也只有空落落的茫然。
許方曉看謝一北明顯地心情不好,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