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了一眼右胸傷處,韓毅仍舊面不改色,抬起頭來直視著耶律南仙,慘然笑道:“本官不是姑娘對手,如今落敗。甘願受死,你動手吧。”原來,韓毅此人,雖然固執,卻還算明事理。趙氏地確對他有恩,可王鈺又何嘗不是。這幾年。他跟著王鈺,東征西討,眼見王相有治國之才,更兼禮賢下士,知人善任。國家若到此人手中,必定中興有望。自己雖然想作忠臣,可民貴君輕,權衡利弊之下,只求一死,上無愧於趙氏皇族。下也不負王鈺厚恩。
韓毅此人,當真可稱得上忠義之士!
耶律南仙手中長槍。卻是再也刺不出去。暗思如今態勢,趙桓聖旨已下。此事已經沒有轉的餘地了。惟今之計,只有扣留韓毅秦檜等人,靜觀宮中局勢。一念至此,耶律南仙大聲喝道:“來人!”
帳外諸將,連帶秦檜等人,匆忙奔入帳中。見韓毅右胸,已被刺出一個血窟窿,那柄寶劍也掉落在地。呼延灼。薰平等人,一聲歡呼。秦檜一夥,卻是面如死灰。如今,韓大人落敗,我等陷身於軍中,性命不保!
“將韓毅,秦檜等人,扣留軍中!各部兵馬,不得擅動!違令者,斬!”耶律南仙一頓長槍,大聲下令。眾將轟然應諾,叫進士卒,將韓毅等人團團圍住。
耶律南仙望了韓毅一眼,卻見他面無表情,神色黯然,微微鬆了口氣,語氣稍緩:“讓安道全替他治傷,帶下去吧。”
“我是朝廷要員,你不能扣留我!這是造反,這是赤裸裸的造反!”秦檜狗急跳牆,拔腿就往外跑。卻被徐寧伸腳一絆,跌了一個狗吃屎。左右士卒,一把拎起,帶同韓毅等人,全部押了下去。
當王鈺等的官轎,停放在宮門之前時,李吉剛剛下馬,忽然聽到天空之中,一聲異響。回頭一望,只見一支響箭,騰空而起!一去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李吉看得瞪目結舌,失聲叫道:“這,這是……”話未說完,便瞧見御街盡頭,奔出數十便衣壯漢,再一眨眼,又有幾十人出現在御街盡頭,越集越多,竟像是黃河之水,連綿不絕。
“寶相,您這是,這是為何啊?”雖然隆冬臘月,李吉額頭之上,已然冒出冷汗,渾身戰慄,手腳冰涼。瞎子也看得出來,這些人,分明是王小寶爪牙。如今齊聚御街,莫不是要殺入皇宮,奪取皇位?
王鈺朝御街盡頭望了一眼,雙肩一聳,撇了撇嘴:“我怎麼知道?想必是要過年了,小孩子放焰火,鬧著玩吧。”
小孩子放焰火?你才當我是小孩子吧?那分明是令箭,召集軍隊,王鈺啊,你真要造反自立啊!李吉有口難言,懊悔不已。王鈺卻一把拉住他的右手,直往宮裡拖,無論李吉怎麼掙扎,就是不放。
四個進了宮門,見禁宮內衛,與平常無異。王鈺與李吉在前,吳用與林沖在後。吳用四處打量,不見動靜,心裡生疑。難道真是太上皇召見?
“先生。”正遲疑間,身邊林沖突然輕聲叫道。吳用扭過頭去,這一扭頭,直看到神色大變。原來,林沖袖中,暗藏利刃!按住心頭慌亂,吳用左思右想,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忙拉過林沖,附耳輕言:“稍後,若見聖上有所舉動,將軍即將其挾持!萬不可傷他性命!”林沖當年可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南府軍九虎將,排名第一。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從宮門到太上皇趙寢宮,有相當長的一段路程,王鈺拉著李吉,一路急行。李吉跌跌撞撞,身形不穩,純粹是被他拖著走。心裡暗暗叫苦,真能祈求老天,讓聖上突然改變主意,千萬不要在宮裡殺王鈺,如若不然,恐怕我等性命,皆陷於王鈺之手!
前路漫漫,李吉只覺這皇宮似乎比原來小了許多,剛走沒有一陣,怎麼就快到了太上皇寢宮了?抬頭遙望,那宮門外,不見一個人影。心知聖上已將士兵埋伏於宮旁兩側,只等王相一踏進寢宮,就要動手。
可如今,宮外聚集著王鈺兵馬,一旦事情有變,他們揮軍打進宮來,而聖上在太上皇寢宮,就是下令關閉宮門,也來不及了。千算萬算,怎麼算漏了這一點!李吉此時,真希望碰上一個內衛禁軍的將領,把訊息傳出去。只要禁宮各門一關,南府軍想要打進宮來,就得費一些時間,那時只要趁機殺了王鈺三人,南府軍群龍無首,局面便可控制下來。
可放眼望去,四處遊走的,監宮娥,內衛武士,哪有什麼將領?此時已經是下午軍的將領們,怕是還在衙門裡打盹。
突然!李吉眼睛餘光,瞥見一人。心頭狂喜,此人是聖上駕前近侍,為人機靈。只要把訊息傳給他,必然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