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頭哽咽,道:“師叔,此次若是事成,自然最好,無瑕還能繼續為我族人盡心盡力。可若是事敗,或是不得不以命相搏,無瑕便可能再也不能回來。”
殷士林自是知道皇帝的厲害,無言以對。
“師叔,四師叔有治國之才,將月落交給他,我很放心。可華朝這邊就只有拜託您。”
殷士林將衛昭拉起:“無瑕,你起來說話。”
衛昭肅容道:“師叔,如果此番事敗,將來仍是太子登基,您作為清流一派,請力諫太子,不要再強迫我族強獻姬童。若是事成,而我又不在了,您得看住裴琰。”
殷士林對裴琰知之甚深,點頭道:“自當如此。”
“我們現在能做的,便是盡力為月落爭取幾十年的時間,這幾十年,絕不能讓裴琰登上那個寶座,但也不能讓他失去現有的權力。”
“嗯,他若為帝王,只怕會翻臉不認人,不肯兌現諾言;他若沒有權力,自然也無法為我月落謀利。”
“是,靜王雖然勢孤,但也不是省油的燈。師叔您要做的便是在他和裴琰之間周旋,儘量保持讓他們互為制肘,讓裴琰落在我們手中的東西能起到作用。廢除我族奴役,允月落立藩,這些,都要讓裴琰一一辦到!”
衛昭的聲音沉肅而威嚴,殷士林不由單膝跪下,沉聲道:“木適謹遵教主吩咐,死而後已!”
衛昭將他扶起,道:“師叔,還有一事託付於您。”
“教主請說。”
衛昭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遞給殷士林:“這些年來,我利用皇上賞賜的財產和受賄所得,在全國各地辦了多家商行,現在是由同盛堂的盛掌櫃在主理。我若不在,這些人和商行便交給師叔。師叔是讀書人,可也應當明白,若無雄厚的錢財做後盾,咱們將一事無成。”
“是,木適明白。”
“還有,這些年我抓到很多官員的把柄,也在一些官員家中安插眼線,都記在冊子中,師叔您見機行事吧。”
殷士林將冊子展開,從頭至尾看了兩遍,再閉目一刻,將冊子投入炭盆之中。
衛昭曾聽師父過位五師叔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也不驚訝,微笑道:“師叔行事謹慎,無瑕實是欣慰。”
殷士林卻似有些猶豫,衛昭道:“師叔有話請說。”
“教主,裴琰的那些罪證和他親書的詔令呢?”
衛昭為這件事想了數日,心中有了決斷,便道:“師叔,您在華朝,與虎狼周旋,那些東西放在您裡,有風險。”
殷士林也知自己宦海沉浮,平時為在清流一派中維持聲名,得罪了不少人,保不準哪就有事敗或是被削職抄家的危險,放在自己處確實是有極大風險。而自己顯然也無法親回月落,把東西交到四師兄手上。但他仍忍不住問道:“教主打算將東西交給何人?眼下送回月落也來不及了。”
衛昭起身,道:“我想把些東西託付給一個人,如果我回不來,就請他帶去月落,交給四師叔。”
“哦?何人?”
“他是一個君子,一個當今世上,最解裴琰、也最有能力保護些東西的人!”
京城大雪,位於京城以北二百餘里處的朝陽莊更是覆於積雪之下。
黑夜,雪地散發著一種幽幽的冷芒,亥時末,一隊運送軍糧的推車進了河西軍軍營。
高成得稟,便親至糧倉檢視,他持刀橫割,“唰”的一聲輕響,白米自縫隙處嘩嘩而下,高成用手接一捧細看,冷冷一笑,什麼也沒說,轉身回了營房。
剛進屋,他面色一變,但馬上又若無其事地將門關上,吹熄燭火,帶著一點怒意大聲道:“都散了,不要杵在外面。”值守的親兵知他最近心情不好,恐成被殃及之池魚,忙都遠遠躲開。
高成跪下,低聲道:“王爺怎麼親自來了?天寒地凍的。”
莊王坐於黑暗中,眼眸幽幽閃閃:“我不親自來和你交待怎麼行事,我放心不下。準備得怎麼樣了?”
高成壓低聲音道:“我昨晚沿裴琰提供的地形圖走了一遍,由馬蹄坡至皇陵,確實有一條隱蔽的山道,可以繞過錦石口京畿大營。只是需穿過一處山洞,山洞內有巨石壅堵,只可容一人匍伏透過,估計這處得耽誤一點時間。”
“如果太早動兵,怕會引起懷疑。”莊王沉吟道。
高成道:“也不能用火藥炸石,我倒有個主意。”
“說。”
“還有十天的時間,可以找些石匠來,將那巨石鑿開些,事畢將他們殺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