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暴風嚇破膽,在接近山峰之時跟患傷寒病似的抖到不行。
“怕什麼,又沒誰要吃你!”是責罵山貓,也是給自己壯膽,卻更像讖語,話音尚未完全消散在風雨雷電聲裡,黑暗處撲出一頭吊睛白虎張口咬來。
餓了多少年似的大老虎肉消骨立,卻不失王者之威,行動之間,從容而優雅。
“見鬼,居然對只虎用上從容與優雅的詞,我真是瘋了!”沈涵秋甩甩頭,手抓緊頭邊垂落的山藤向側方盪出。她才剛找準落足點,一扭頭,發現大虎如影隨形已近在咫尺,忙一縮身躲過大虎這一撲,待它從頭頂躍過後,她再抓住山藤滑下。
黑漆漆的雨夜裡,雷電交加,左掌已殘,又還得抱著那隻山貓,沈涵秋憑隻手雙足在崖壁間攀爬,再加上還有個數度起落始終甩不掉吊睛白虎,危險與困難可想而知,她卻毫無懼色。
落足在巖壁上,揪著山藤一個假躍身動作騙得大老虎撲到旁側後,“上當了吧,哼!還想跟我鬥,也不看看我是誰?”不忙逃開,她倒原處不動,還得意的衝它吐舌頭。
“你是誰?”
吊睛白虎居然懂人言?我沒聽錯吧,這都什麼世道!沈涵秋想不通隨便在野外碰的一隻老虎也通人語,“我是銀狼妖姬,從你主人口中聽說過我的大名吧?”她試探著問。
“我的主人沉睡了很久很久,我沒聽他開口說過話,也沒聽誰說起過你,銀狼妖姬很有名氣麼?”
“威名遠揚,我很厲害的。對了,你跟誰學的人話?難不成你是個語言天才!”
“我白虎族祖祖輩輩都懂人語,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耶!”沈涵秋髮出一聲沒實質意義的感嘆詞,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帶著教訓的口吻問:“懂人話,就該懂做人的禮節,你剛剛很失禮,我是客人,你應該很熱情的歡迎我,並且拿出你最好的東西招待我,知不知道?”
“請來的才是客,我又沒請你來,為什麼當你是客人熱情的歡迎,還要拿我最好的東西招待你。”
“不請自來也是客,書中有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講的就是有朋友不請自來,主人家非常之喜悅的意思。你是虎,不指望你表現出人的熱情,但你總得明白來者都是客,你得有主人家的自覺,懂不懂?
“不懂。”白虎答得很乾脆,也沒丁點兒慚愧的意思,而且在沈涵秋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騰身撲來。
心眼兒比常人多幾個圈兒的沈涵秋,聰明反被聰明誤,算計白虎不成反遭算計,讓白虎搶得先機,她要躲已來不及,不得已背貼崖壁,夾著山貓的左肘頂著凸起岩石穩住身形,空出右手在腰間扇墜上一按,紅亮的木靈魔杖出現在手中。
紅亮的木靈魔杖,在雷電交加的雨夜裡,看上去就是根漆了紅漆的仿桃木手杖很不起眼,吊睛白虎無視對準自己大嘴的木靈魔杖,原勢不變朝沈涵秋腦袋咬來。
天際的閃電撕裂了黑色的天幕,也映照得噬人白虎纖毫畢現。沈涵秋甚至都分辨得出它那多年未洗的白緞子般毛皮上,藏於汙垢之間的五小撮兒黑毛呈梅花狀分佈在頸下,看它那血盆大口裡森然的利齒,就更為清晰。
後腦勺頂著岩石,虎吻近在眼前,避無可避,沈涵秋反而沒那麼緊張了,盡力後靠,仰面與白虎那對恐怖的凸吊赤睛對視著,穩穩的握住木靈魔杖朝上一頂。
‘滋滋’的聲音伴著肉焦毛臭味響起,吊睛還未意識到聲音從何而來,直到牙碰到沈涵秋的額頭卻合不攏嘴時,方才明白嘴巴讓那根不起眼的木杖貫穿,肉體的創傷伴著自尊嚴重受挫的雙重打擊,它狂怒了,帶著未及鬆開木靈魔杖的沈涵秋騰空而起。
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帶至半空,又隨著那強勁的貫性被甩出去,眼看著要砸在黑色山峰一塊心形黝黑岩石,串在白虎大嘴上的木靈魔杖已先她斜插在岩石上。為免被自己的木靈魔杖貫胸,沈涵秋急中生智,探手握住木靈魔杖,身體在半空使了個千斤墜,剎住前衝之勢,就勢回抽木靈魔杖,朝著身後奔襲而至的勁風甩手擲出。
驚天動地的一聲虎吼,在沈涵秋腦後響起,又以極快的速度飄向崖下,不多時,彷彿是地心深處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沒有氣力回頭看,沈涵秋已頭暈目眩,除了左掌緊緊的按著那隻不知嚇死沒有的山貓,右手死死的揪著那塊心形黝黑岩石,她就只能大口的呼氣。
久已未現的青碧光環與絳紅光環,又出現了,像兩個陰魂不散的幽靈,窺探她身體不負重荷的時候,就出來趁火打劫,簡直就是兩個卑劣的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