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雜亂的毛線,有的還打上了死結。我總是被這些死結困在原地,我以為它們綁住了我。可是我從來沒想過,只要我願意過更值得的生活,我就可以從死結的縫隙裡鑽出來。這一次的摔跤提醒我,生活到處都是可怕的陷阱和意外。也許有天我會遭遇車禍,又或者有天秦紹會染上惡疾,如同我的父親母親一樣。生命如此脆弱,轉念之間就能陰陽相隔。而我們卻總被又遠又長的未來牽絆住,奢望時間能救贖我們,奢望總有一天我們會放下。可是,要是知道我們倆人任何一人遭遇了非命,另一方都會後悔我們的退縮和不作為,會想,當初我們為什麼不夠再勇敢一點點。
我勇敢地和管家說道:“我明白的。謝謝。”
管家又笑了笑,輕輕地走出了病房。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秦紹才醒過來。他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抬頭看頭上的營養液是不是見了底。其實護士都有巡視,他太緊張了,總是放心不下。現在想來,初初認識他時,他總是如泰山般穩重,似是穩操勝券;後來他對我的事反應越來越過度,讓我都開始有辦法鑽空子控制到他。我內心早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我才敢大張旗鼓地利用他的在乎,做一些極端的事情;而我也熱衷於用各種不羈的舉動來挑戰他的極限。原來在很早的時候,愛情就開始萌芽,只不過長在戈壁灘上,沒有人精心澆灌,風雨滋潤,雪霜浸染,苦命掙扎過,差點雨打風吹去,卻還是茁壯地生存和成長起來了。
我說:“不是說你有睡眠障礙症嗎?怎麼睡得這麼沉?”我想起之前我們剛認識不久時,他把我叫去,只是讓我充當抱枕的功能,我以為是怪癖,沒想到他還真有這樣的病。
秦紹拉了一下被角說:“碰上你之後,每次動不動都要我出面收拾殘局,一忙活就睡著了。”
我笑著說:“原來我闖禍還有這副作用,那以後爭取多闖闖。”
秦紹瞪了我一眼,說:“沒完了是吧?還沒從醫院出去就亂說話了。”
我吐了吐舌頭,岔開話題:“醫生怎麼說啊?孩子沒事吧?”
秦紹表情微微放鬆了些:“放心,我說過孩子像你。折騰完,明白健健康康活下去才是最好的。”
我掙扎著起床:“那醫生說孩子是男的是女的了嗎?”
秦紹幫我坐起來,在我身後放了個軟枕頭後說:“上次不是說了嗎?醫院不能告訴孩子性別的。”
“切,這時候你跟我來扯這一套,鬼才信。”我不屑地看他。
“既然你那麼關心,那你自己問醫生去。”
“你不關心?”
“我關心性別幹嘛?對我來說,男孩女孩都一樣。”
“什麼啊,裝修的兒童房是橙色的,多刺眼啊。看著都鬧心死了,要是孩子繼承你,得個睡眠障礙症,再看這顏色的房間,這輩子怕是都治不好。”
“你上次說貝克漢姆維多利亞他們的孩子,秒殺宅男宅女的兒童理論呢?”
“忽悠你的都沒聽出來。你算哪門子精英啊?”
……
出院那天,是個涼爽的天氣。外面下著點細雨。窗戶一開啟,外面清涼潮溼的風吹了進來,醫院裡的消毒水味也稀釋了不少。我抱著肚子坐在窗邊,吹著撲鼻而來的自然風,心裡有著淡淡的愜意和安寧。
秦紹帶來了很多件新潮的孕婦裝,讓我挑一件穿出門。我指指我入院時穿的那件衣服,說:“是不是挺挑戰你審美的?是之前那個鄭開奇送我的禮物。他說在他們單位附近給我挑的。我沒好意思不穿。其實穿上去之後才發現,這種衣服雖然款式醜點,但挺合身便利的。”
秦紹有些不高興,說:“那小子用一套土衣服就搞定你了。我當初買給你的,怎麼沒見著你對我好啊。”
我撅了撅嘴:“他給我買的是那個店裡最貴的。你給我買的是那個商場裡最便宜的。”
秦紹被我噎著了,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笑著說:“你是不是吃醋了?哎呀,大名鼎鼎的秦紹還吃一個城鄉結合部小會計的飛來橫醋啊。”
秦紹用力捏了捏我鼻子,說道:“是。你跑路那麼久,一回家就帶個男人過來看我,我能不吃醋嗎?”
我倒沒想到秦紹能大方承認他的小心眼兒了。
我笑著說:“是吧,要說我挑男人的眼光啊,歷任都是小帥哥啊。鄭開奇在俺們那疙瘩,也是一帥小夥兒,只可惜太嫩了,我怕他承受不住我這段位的人。要說男人嘛,還是年紀大一點好,有點脾氣啊,耍點手段啊,關鍵時刻能救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