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鍋青菜火腿粥。溫嘯天眼睛裡都是血絲,顯然昨晚氣得沒睡好覺。我想想,當初在狼窩裡,我還躲在角落裡眯了一會兒覺,真不知該感嘆我神經粗還是得感嘆溫嘯天感情深。
溫嘯天一口口沉默地喝著,估計是和我一樣,在回憶我們來的第一天,是他給我熬的蟹黃粥,我還在那邊歡天喜地地深度表揚他的廚藝,沒想到最後一天,居然是我給他做的青菜火腿粥,兩人卻變成現在這個情景。
喝到最後一口粥時,溫嘯天偷偷看了我一眼。我想他大概是在等著我開口道歉服軟。可大概是我這四個月的事情,一件棘手過一件,一件變態過一件,以至於我對這些情侶吵架都有些看淡了。我想我現在要是道歉了,他肯定把昨晚的事情推翻了,也許又不回A市了。我按照我七年前的邏輯,推算出這樣的結局,那我還不如不道歉。
第31章 第十章 回擊。恨(1)
誰亦記得不能容他寵壞,不要對他倚賴,感情隨他出賣,若你喜歡猶大。
——王菲《情戒》
我坐在飛機上想,溫嘯天既然回去公司跟秦紹面談,那我還能有機會跟溫嘯天摸清秦紹的底細。如果他的實力是動不了溫家的,那我絕對不可能乖乖地回到秦紹身邊。但如果與這設想相反,那再來說接下去我該怎麼辦。總之,我得先和秦紹實行緩兵之計,而且讓溫嘯天趕緊弄清楚秦紹到底要搞出什麼名堂來。
我倆一路沉默,最終計程車把我載到學校門口,我看溫嘯天還沒有下來送我的意思,只好支著車門說道:“嘯天。”
溫嘯天立刻抬頭,灼灼地看著我。
我說道:“記得和秦紹談話時,搞清楚秦紹到底要幹什麼,會做什麼對你們家不利的事情,他的勝算有多少。你沒搞清楚這些之前,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下次見面時,我需要你這個答案。”
溫嘯天灼灼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還沒等他張口,我就把車門關上了。
秦紹,既然你說我裝小白兔,裝把爪子收起來,你眼睛一向毒辣到位,那我倒要看看,我的爪子伸出去到底有多少威力。
還沒等我抱拳遠目完,我的手機就響起來了。我接起來,電話那邊是語速慢得快要讓人恨不得拿起遙控器按快進鍵的女人聲音。
“我是陸輕天。你是盧欣然嗎?”
“對,我是。您找我什麼事?”
“哦,我是秦紹的妻子。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找你有什麼事情。”
我聽著她慢慢地把這句話說完,等最後一個字落下之後,我覺得我剛才那種革命豪情蕩然無存了。所有的狐狸精都會在正房面前矮上一截,哪怕狐狸精從良了。
我底氣全無,說道:“我明白了。”
“盧小姐,我們見個面吧。就在你們學校門口的小麵館裡,省得你打車費你車錢。博士生嘛,收入也不穩定,我還是要照顧一下的。”
我背脊又一涼,說道:“那您看幾點方便?”
那邊柔柔地說:“那就現在吧。”
我盯著黑掉的手機螢幕,想著要不要給秦紹打個電話,又回憶了古往今來大房滅狐狸精的慘案,記起了天涯上正房對小三慘無人道的攻擊,實在是想自掛東南枝得了。何況還在我們學校門口,這要鬧起事情來,不僅能摘得A大論壇的頭條,也許能摘得A市新聞的頭條也說不定。
我兩手冒冷汗,如過街的老鼠一樣偷偷溜進了面鋪。學校門口的“老黃麵館”是個自改革開放以來三十年不變的老店,裡面燈光昏黃,餐具陳舊,桌椅油膩,我想把裡面的磚摳出來都能聞到一股麵湯味。
在這麼陳舊的麵館裡,坐著一位面容精緻,全身名牌,大鑽戒閃到眼瞎的貴婦,使得這古老麵館一下子蓬蓽生輝起來。像是乾涸龜裂的黃土地上一朵鮮豔的大牡丹花,因為她格格不入的高貴冷豔氣場,旁邊食客自動規避了周圍的幾張空桌,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敞開式包間,剛好有利於我和她的談話。
我想,她要是從她的愛馬仕包包裡掏出一打錢甩我臉上,我絕不跟電視裡演的純潔又剛毅的女孩一樣把錢退回去。誰也不能和錢過去。
可貴婦看我過來,面容安詳地問我:“吃什麼?打滷麵?”
我想豪門家的正房真不是好惹的,連問的問題都這麼有個性。
我說:“來碗牛肉拉麵就行。”我停了停,又補充道:“要毛細的。”
貴婦點點頭,揮了揮手,從來都一副別人欠他錢表情的老闆就顛顛地跑過來問:“您什麼吩咐?”